直到议论声渐渐平息,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时,他才缓缓抬起眼眸。
那目光,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,冰冷,坚硬,不带一丝人类情感,缓缓扫过刚才发声支持顾宏伯的每一个人。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,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,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。
最后,他的目光定格在顾宏伯那张假笑脸上。
“说完了?”他开口,声音平淡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、千钧般的压力。
顾宏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:“延州,这是为了集团……”
“顾氏集团,”顾延州打断了他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是我在掌管。”
一句话,宣告了绝对的主权。
他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锐利如鹰隼,直视着顾宏伯:“二叔,还有各位董事,我希望你们弄清楚几件事。”
“第一,沈清澜是我亲自邀请、全权授信的核心成员。她的能力与贡献,有目共睹。近期几个关键项目的成功,离不开她的运作。质疑她,就是在否定我这段时间的决策和成绩。”
“第二,”他的声音冷了下去,“所谓的‘外界传闻’和‘股价波动’,根源在于有人蓄意制造事端,散布不实信息,企图扰乱顾氏的正常运营!我们要做的,是揪出幕后黑手,清除内部的蠹虫,而不是自断臂膀,将一个能为集团创造巨大价值的人才推出去顶罪!”
他猛地将手中的钢笔拍在桌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震得所有人心中一颤。
“第三,”他环视全场,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下,“关于沈清澜总监的任何问题,我自有考量,也自有处置的权力。还轮不到外人,或者某些别有用心的人,来教我怎么做!”
“停职调查?”他嗤笑一声,那笑容冰冷而充满轻蔑,“不可能。”
强势,霸道,不留丝毫余地。
他以一己之力,如同中流砥柱,硬生生压下了董事会内所有涌向沈清澜的恶意与浪潮。
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死寂。支持顾宏伯的人面色难看,却无人敢再出声反驳。顾延州积威已久,他此刻展现出的绝对意志和毫不掩饰的维护,让所有人都明白,在这个问题上,没有任何商量的空间。
顾宏伯脸上的假笑终于彻底维持不住,变得铁青。他死死盯着顾延州,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毒液。他没想到,顾延州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,如此不顾大局,不惜在董事会上与他对立,甚至隐隐将矛头指向了他!
“散会。”
顾延州不再看任何人,起身,径直离开了会议室,甚至没有多看沈清澜一眼。
沈清澜坐在原地,看着他那决绝而孤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她亲眼看到了他为维护她所付出的代价——直面董事会的压力,承受股价波动的风险,甚至可能与家族内部势力彻底撕破脸。
他说的“我不在乎”,背后竟然承载着如此沉重的分量。
那份她一直试图厘清的、复杂难言的情感,在此刻,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,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——有震动,有感激,有一种沉甸甸的愧疚,更有一丝……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慌的,想要靠近那风暴中心的悸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