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同意了?如此轻易?
沈清澜怔了一下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第二,”她趁热打铁,继续道,“我希望保有基本的人身自由和通讯自由。当然,是在您设定的这个‘安全范围’内。我需要与苏念,以及必要的工作联系人保持联系。”
这一次,顾延州的回答更快,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……玩味?
“可以。你的通讯设备周铭会处理好。但所有通话和网络活动,会被记录和监控。”他毫不掩饰他的掌控,“这是底线。”
沈清澜在心中冷笑,果然。但她没有反驳,这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大空间。
“第三,”她深吸一口气,说出最后,也是最能体现她态度的一点,“我们是上下级,或者说,是暂时的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关系。我希望在非工作时间,能保有基本的……个人边界和尊重。”
她说得委婉,但意思明确——划清情感和身体的界限。
这一次,电话那头的沉默持续了更久。
久到沈清澜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,久到她以为他会直接挂断电话,或者冷笑着嘲讽她的不自量力。
终于,他的声音再次传来,比之前更加低沉,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沙哑:
“沈清澜,”他叫她的全名,语气复杂,“你在跟我谈条件?”
“我只是在陈述我接受这种‘安排’的前提。”沈清澜毫不退缩,尽管手心已经沁出冷汗。
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然后,她听到了他似乎是极轻地笑了一声,那笑声短促而意味不明。
“好。”
他再次同意了。
“我答应你的‘界限’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,“但你也记住,我的耐心和……‘尊重’,是有限的。别试图挑战它。”
说完,不等沈清澜回应,电话便被挂断,听筒里只剩下忙音。
沈清澜缓缓放下电话,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。她瘫坐在沙发上,感觉像是刚刚打完一场耗尽心力的仗。
他同意了。她为自己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,争取到了一块小小的、属于自己的领地,和一份脆弱的、由他心情决定的“尊重”。
这比她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。可为什么,她心里没有丝毫轻松,反而更加不安?
顾延州那过于爽快的应允,背后藏着什么?是他真的愿意给予这份克制,还是这本身,就是他掌控游戏的一部分?一种更高级的、让她放松警惕的驯化?
她不知道。
但无论如何,界限已经划下。在这段被迫开始的、扭曲的“同居”生活里,她守住了自己最后的防线。
夜色深沉,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。沈清澜站起身,走向客卧。
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,发出轻微的咔哒声。
一门之隔,是两个各怀心思、在试探与克制中,被迫靠近的灵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