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中的温软与脆弱，她发间淡淡的清香，她细微的、依赖般的蜷缩……所有这些感官信息，如同冰水混合物，瞬间浇灭了他因急切和本能而燃起的冲动，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。
他抱了她。
在他给自己划定的、必须保持距离和冷静的界限之外，在他甚至没有开灯、没有经过任何理性思考的深夜，他遵循了内心最原始的冲动，拥抱了这个他本该警惕、试探、甚至摧毁的女人。
震惊，如同海啸，席卷了他。
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臂，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仓促的狼狈，向后猛地退开了一步，拉开了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。
黑暗中，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，清晰可闻。
沈清澜失去了那个短暂却有力的支撑，冰冷的空气瞬间重新包裹了她，让她打了个寒颤。她抬起头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对上了顾延州那双同样充满了震惊和未散惊悸的眸子。
那双平日里深邃如寒渊、掌控一切的眼睛，此刻却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，剧烈地动荡着，里面翻涌着困惑、懊恼，以及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慌乱。
他看着她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，看着她眼中尚未褪去的恐惧和此刻同样浓郁的震惊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。
“我……”他试图开口，声音干涩得厉害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刚才那失控的行为。
沈清澜也看着他，心脏依旧在狂跳，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。那个拥抱的触感，他胸膛的温度，他手臂的力量，如同烙印，深深地刻在了她的感官记忆里。
恨意呢？戒备呢？
在那一刻，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剩下的，只有一片空白的震惊，和一种……让她感到无比恐慌的、陌生的贪恋。
黑暗中，沉默如同有生命的实体，在两人之间膨胀，充满了刚刚被打破又迅速重建、却已然出现裂痕的边界所带来的、无比尴尬又无比暧昧的气息。
最终，顾延州什么也没说。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，然后，猛地转身，几乎是逃离般地，大步离开了客卧。
门被轻轻带上，隔绝了他的身影，却无法隔绝空气中依旧残留的、他的气息，以及那个短暂拥抱所带来的、翻天覆地的震撼。
沈清澜独自坐在床上，抱着膝盖，将滚烫的脸颊埋入其中。
边界，失控了。
不是通过言语，不是通过算计，而是通过一个在黑暗中、源于本能的拥抱。
物理的边界被打破，心理的防线，也随之摇摇欲坠。
那个她一直告诫自己要恨、要防备的男人，刚刚用最直接的方式，在她最脆弱的时候，给予了她从未想过的庇护和……温暖。
这认知，比任何噩梦，都更让她感到恐惧和……迷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