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倒在火场的血泊中,手中死死攥着那个未能送出的项链盒……
那么强大,那么骄傲,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男人。
此刻却如此安静、如此无助地躺在这里,将生命交付给冰冷的仪器和渺茫的医学概率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混杂着巨大心痛、无尽后怕和深沉怜惜的情绪,如同汹涌的暗流,瞬间冲垮了沈清澜心中最后一道堤坝。
她一直以为,自己是这段关系里更脆弱、更需要保护的那一个。她带着秘密和仇恨靠近他,时刻警惕着他的掌控与危险。她甚至一度将他对自己的特殊,归结于猎人的兴趣和病态的占有。
可直到此刻,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,她才幡然醒悟。
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在她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,这个男人,早已用他那种笨拙、霸道、却又无比真实的方式,将她纳入了他的世界,他的羽翼之下。他会因为她而被激怒,会因为她而打破原则,会因为她……不惜以身犯险,甚至此刻命悬一线。
他并非无所不能。他也会受伤,也会流血,也会……如此脆弱。
而这份因她而生的脆弱,比他那强大的外壳,更深刻地击中了她的灵魂。
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,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紧紧地、却又无比轻柔地握住了他的手,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,去驱散那份令人恐惧的冰冷。
苏念和陆知遥站在她身后,看着这一幕,都沉默着,没有上前打扰。他们都明白,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。
沈清澜就那样站着,握着顾延州的手,如同海边守望灯塔的礁石,固执而沉默。
时间在icu恒定的温度和仪器的滴答声中缓慢流淌。
不知过了多久,护士进来提醒探视时间已到。
沈清澜缓缓松开手,指尖眷恋地在他手背上停留了片刻,然后毅然转身,走出了icu。
门在她身后合上。
她没有离开医院,而是在陆知遥的安排下,住进了同一层的一间vip观察室,与icu仅一墙之隔。
她洗去了满身的血污和狼狈,换上了干净的衣服,手臂和膝盖的伤口也被重新仔细包扎。但那双眼睛里沉淀下来的东西,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。
她坐在观察室的沙发上,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,心中一片空茫,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。
恨意,在生死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和渺小。
她现在唯一的念头,只剩下——
他必须活下来。
她还有太多的话,没有对他说。
还有那个染血的项链盒,等待着他亲手为她打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