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密通讯器屏幕上那条简短却重若千钧的信息——“目标失踪,外围人员失联”,像一块冰冷的巨石,骤然投入刚刚被柔情蜜意填满的空间。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旖旎氛围瞬间冻结,被一种尖锐的、熟悉的危机感所取代。
顾延州的脸色几乎在瞬间沉凝下来,方才求婚成功时的狂喜与温柔被惯有的冷厉和警惕覆盖。他指尖飞快地在通讯器屏幕上点击,发出几条简洁的指令,调动更多资源去寻找顾宏伯的踪迹,并确认失联人员的安危。
沈清澜站在他身旁,没有惊慌,也没有催促。她低头,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。那枚“深海之星”蓝宝石戒指在室内暖黄的烛光和窗外冰冷的城市霓虹交织下,流转着深邃而坚定的光芒。宝石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,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安定感。这不是束缚,而是铠甲;不是终点,而是共同奔赴未来的起点。
她轻轻抬起手,指尖抚过那枚戒指,然后,主动握住了顾延州那只没有拿着通讯器、微微攥紧的手。
顾延州动作一顿,抬眼看她。
沈清澜的眼中没有恐惧,只有一片澄澈的、与他同进退的决然。“他失踪,意味着他放弃了最后的体面和退路,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。”她的声音平静,分析着局势,却带着抚慰他紧绷神经的力量,“这很危险,但也在预料之中。一条躲在暗处的疯狗,总比盘踞在明处的毒蛇要好对付一些,因为他会失去耐心,会犯错。”
顾延州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,那枚崭新的戒指硌在两人的掌心,像是一个烙印。“我只是……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有些沙哑,“不想让任何东西,哪怕一丝阴影,沾染到刚刚给你的承诺。”
他此刻的懊恼与愤怒,并非全因顾宏伯的脱逃,更多的是源于一种珍视之物被玷污、被威胁的本能反应。他刚刚将最珍贵的真心捧出,许下守护一生的誓言,外界的风雨便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侵袭而来。
沈清澜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,那里有担忧,有杀意,但最深处的,是对她、对这份刚刚缔结的羁绊的极度珍视。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,一股滚烫的热流涌上眼眶。
她想起他单膝跪地时,那罕见的紧张;想起他说“我不想再等”时的斩钉截铁;想起他承诺“盛世婚礼”时眼中的憧憬;更想起他坦言要她以“未婚妻”身份并肩作战时的信任与托付。
所有的理性分析,所有的筹谋算计,在这样一份沉重而炽热的情感面前,都化为了最纯粹的情感共鸣。
她用力回握他的手,向前一步,拉近了彼此的距离,直到能清晰看到他瞳孔中自己微红的眼眶和坚定的倒影。
“顾延州,”她开口,声音比刚才更柔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清晰地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,“你刚才问我,‘愿意吗’。”
顾延州凝视着她,等待着,呼吸微屏。
沈清澜的唇角缓缓扬起,那是一抹卸下了所有伪装、所有心防,纯粹由内心幸福驱动的、极其动人的笑容。与此同时,一直强忍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,终于承载不住那份满溢的感动,悄然滑落。一颗,两颗,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,在烛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。
她含着泪,却笑得无比灿烂,一字一句,无比清晰地回应:
“我——愿——意。”
这三个字,不再是之前那句带着些许调侃和默契的“求之不得”,而是最直接、最庄重、最传统,也最神圣的回应。它包含了所有:接受他的爱,接受他的戒指,接受他许诺的未来,接受“顾延州未婚妻”这个身份,更接受与他共同面对眼前乃至未来一切风雨的责任与命运。
顾延州瞳孔微缩,仿佛被这最简单也最有力的三个字击中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。他所有的冷厉、所有的担忧,在这一刻,被她带着泪水的灿烂笑容和这郑重的誓言彻底融化。
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,嵌入骨血。这是一个充满了占有、确认、狂喜与无限怜惜的拥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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