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达一连串命令:
“其一,王魁,加派水性好的斥候,趁夜潜渡,务必摸清下游延津一带详细水文、暗桩布置,以及敌军巡逻规律。另,尝试寻找当地老船工、渔夫,重金招募,了解河道隐秘小道。”
“其二,张嵩,全力督造渡河器械。大型楼船来不及,可多造坚固木筏、蒙冲小船,船上需加装挡板、牛皮防火。同时,秘密搜集绳索,制作浮桥构件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“其三,水师统领,挑选死士,演练夜间潜行、火攻敌船、清除水下障碍等战法。”
“其四,加强对敌军动向的监视,尤其注意其粮草运输线路和后方调动情况,寻找可乘之机。”
“诸位,”沈砚声音提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,“渡河之战,关乎北伐成败!我等在此受阻一日,旧朝便多一日喘息之机,北地百姓便多受一日煎熬!然,欲速则不达!没有七成以上把握,绝不可轻动!各营依令行事,没有我的将令,任何人不得擅自发起渡河攻击!”
“末将遵命!”众将轰然应诺,各自领命而去。
高台上,只剩下沈砚与苏清鸢。河风更紧,卷起沙尘,天地间一片苍茫。
“清鸢,你看,此战胜负几何?”沈砚望着对岸,轻声问道。
苏清鸢走到他身边,与他并肩而立,目光悠远:“天险虽难,人心更易。旧朝内部倾轧,军心惶惶,只靠一道黄河天险和强征来的军队,外强中干。只要我们能找到那条路,或者……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,此战可胜。”
沈砚握住她微凉的手,感受到她话语中的镇定与力量,心中稍安:“是啊,关键就在那条路,或者那个让他们自乱阵脚的机会。我们需要耐心,也需要运气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启军大营并未急于进攻,而是呈现出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。表面上,营寨稳固,士兵操练如常;暗地里,斥候如同鬼魅般频繁活动,工匠营日夜赶工,打造各种奇特的渡河器具。沈砚与苏清鸢则日夜研究地图、分析情报,推演各种可能的战术。黄河两岸,一时间陷入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,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所有人都明白,一旦这根弦绷断,必将是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惨烈血战。渡河之役,已成为悬在双方头顶的利剑,何时落下,如何落下,将考验着双方统帅的智慧、勇气与决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