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郎君……”声音从她腹腔深处传出,带着湿冷的回音,像有人在空井里说话,“可曾记得……负我之约?”
烛明踉跄后退,背脊撞上冷硬的门框。竹书箱因撞击而松开,几册旧书散落,被雨水瞬间浸透,纸页翻卷,露出扉页上一排排朱砂批注——竟全是生辰八字,每一行,都写着他的名字。
白衣女子抬起手,袖口滑下,露出苍白手腕——腕上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线,线的另一端隐入黑暗,不知连向何处。她抬脚,湿透的布鞋踩过积水,每一步都在水面留下一个血红的足印,足印又迅速被雨水冲散,像从未存在过。
“今日……拜堂……”她呢喃,声音陡然拔高,裂帛般刺耳。
佛像背后的帷幔猛地撕裂,露出密密麻麻的红线,线端悬着无数纸剪的小人,每个小人都画着与烛明相似的脸,却无眼无口。红线齐颤,纸人齐转,发出“沙沙”的摩擦声,似在催促,似在哭号。
烛明转身欲逃,却发现山门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高耸的纸墙,墙上用墨汁写着巨大的“囍”字,墨迹淋漓,正一滴一滴往下淌血。
白衣女子逼近,面具边缘剥落,露出下面空洞的眼眶——没有眼珠,只有两团蠕动的黑线,线头探出,像活物般向烛明伸来。
“郎君……掀盖头……”
她抬手,纸舌舔过唇缝,缝线迸裂,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