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天色微亮,空气中还带着料峭春寒。林彦紧了紧身上的棉衣,循着王主任给的地址,来到了棉花胡同的施工队上门,阎埠贵算盘落空一处大杂院。
这院子比95号院更显拥挤破败,搭建了不少简易棚屋。几个脸蛋冻得通红的小姑娘正在院里玩躲猫猫,嘻嘻哈哈的笑声给清冷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气。一个四十多岁、系着旧围裙的中年妇人正在门口生炉子,看见林彦这个生面孔,打量了他两眼,迎上来问道:“小伙子,瞅着你面生,找谁啊?”
林彦脸上挤出笑容,礼貌地回答:“大妈您好,打扰了。我找咱们街道办施工队的王师傅,王包头。”
“哦,找老王啊,你等等,我帮你叫去。”大妈还算热情,转身朝着后院提高嗓门喊道:“老王!老王!有人找!是个小年轻!”
不多时,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工装、背脊微弯、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,手里拿着个卷尺和旧笔记本,从后院走了出来。“谁找我?”
“王师傅您好,”林彦上前一步,微微躬身,“是南锣鼓巷街道办王主任让我来找您的。我家住95号院,姓林,想请您帮忙看看房子,简单装修一下。”
王师傅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彦,见他年纪虽小,但眼神清亮,说话条理清晰,便点了点头:“行,小东家!光听说不顶用,这活儿得实地看了尺寸、梁柱结构才好报价。咱这就去看看?”
“那太好了,麻烦您跑一趟。”林彦连忙道。
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95号四合院。刚进前院,正在门口扫地的三大妈杨瑞华就瞧见了,尤其是看到林彦身后跟着个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,手里还拿着家伙事,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,酸水止不住地往上冒。
她放下笤帚,带着笑容迎上来:“哎呦,林彦,回来啦?这位师傅是……?”
林彦停下脚步,语气平静无波地介绍:“三大妈,这是街道办施工队的王包头,王师傅。王主任介绍来帮我家看看房子,估个价,准备简单收拾一下。”
三大妈一听“装修”、“估价”这几个字,心里那股不舒服劲儿又上来了,脸上笑容有点发僵:“哦…装修啊…好事,好事…是该收拾收拾了…”她嘴上说着客气话,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不住地往林彦家那两间房里瞟,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:装修?那肯定得扔旧家具吧?那些桌椅板凳、木头柜子、旧床板虽然破点,但拉出去拾掇拾掇,卖给信托商店或者蹬三轮收旧货的,怎么着也能换回十块八块的!自家老大阎解成整天在外面干临时工,累死累活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,这现成的便宜要是能占了……
林彦对三大妈那点心思洞若观火,但面上不显,只是对王师傅示意了一下,便带着他进了自家东厢房。
王师傅是个老手,进屋后也不多寒暄,拿出皮尺就开始里外仔细测量,不时在本子上记录,又仔细敲打墙壁,查看房梁的承重和木质情况。林彦在一旁把自己的要求详细说了一遍:隔成两层,用料要结实的好硬木;楼下隔出独立的厨房、卫生间(希望能弄个简单的淋浴)、还有一个小饭厅;楼上两间卧室,外加一个小书房;最关键的是把院里的自来水接到家里,下水道也要妥善接通;最后墙面全部粉刷白。
王师傅一边听一边飞快地计算,偶尔就细节问题确认一下。最后,他合上本子,沉吟了片刻,报出了一个价格:“小东家,你这活儿听着简单,实际工程量不小,特别是接上下水和用好木料隔层。全部弄下来,包括人工、材料,我得收这个数——”他伸出五个手指,“五百块。另外,施工期间,我们这帮老伙计中午得管一顿饭,要是你家不方便开火,那就折成粮食补贴给我们也行。”
五百块!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也就三四十块的年代,无疑是一笔巨款。但林彦心里清楚,这价格包含了那些难得的硬木材料、接独立上下水这种技术活和特殊许可,王师傅报得还算公道,甚至可能看在王主任面子上没多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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