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蓝色火焰!”人群中有人惊呼,“这是先祖震怒的征兆!”
圣火从未如此异常。那股妖异的蓝色火焰不仅窜得极高,更在顶端分裂成两股——一股呈现狼形,一股呈现河马形,彼此撕咬争斗。
烈风第一时间将阿月护在身后,眼中寒光迸射:“礼仪长老,这是你搞的鬼?”
“首领明鉴,我哪有这等能力?”礼仪长老指向身旁的黑图腾老者,“是夜观星长老夜观天象,发现不祥之兆,特来示警!”
夜观星长老,部落中最神秘的长老之一,常年居于观星塔,极少露面。他缓缓上前,声音沙哑如碎石摩擦:
“昨夜星象剧变,主星黯淡,辅星侵主。狼与河马的星轨本已交汇,却突然被血色雾气隔断。这场联姻若强行继续,将给两个部落带来灾祸。”
灵巫师厉声反驳:“夜观星,你我都知道星象可变,人心也可变!仅凭昨夜观星就断言灾祸,未免武断!”
“那这圣火如何解释?”礼仪长老指着依然纠缠撕咬的双形火焰,“先祖之灵已显形反对!”
场面一片混乱。河马部落的使者们不安地交头接耳,狼部落的民众也面露疑虑。传统对部落人而言重如生命,圣火异象与星象示警,足以动摇最坚定的心。
阿月感到烈风的手在身后紧紧握拳。她能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绷紧,如同一头随时会扑出的猛兽。但他是首领,不能仅凭武力解决这一切。
就在此时,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:
“诸位长老,可否容我这个外人说一句?”
人群分开,一个穿着精致丝绸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。他面容俊秀,气质温文,与周围粗犷的部落人格格不入——正是商队首领计书宝。
礼仪长老皱眉:“商队之人,不得干涉部落内务!”
“在下不敢。”计书宝优雅行礼,“只是作为见证联姻的第三方,不忍见一桩良缘因误解而破碎。况且——”他转向圣火,“这火焰异象,未必就是先祖反对。”
夜观星长老眯起眼睛:“商贾懂什么先祖之灵?”
“在下不懂先祖之灵,但略通一些物质之理。”计书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皮袋,“这圣火燃烧百年不灭,所用燃料应是特制的兽脂与矿石混合物吧?若是燃料中混入某些特殊物质,火焰变色也不稀奇。”
不等长老们反应,计书宝已走向圣火,竟要伸手取火!
“不可!”烈风喝道。
但计书宝动作奇快,用特制的金属夹子从火盆边缘夹出一小块未完全燃烧的黑色物质。他将其放入随身携带的小水囊中,那物质遇水嘶嘶作响,冒出蓝烟。
“看,这是蓝铜矿粉。”计书宝展示水囊中泛起的蓝色,“混入燃料中,火焰便会变蓝。至于火焰成形——”他又从火盆底部夹出几片薄薄的、雕刻成形的骨片,“这些骨片雕刻了狼与河马的形象,置于火盆特殊位置,热气流上升时便会带动它们旋转,在火焰中投射出撕斗的幻象。”
全场寂静。真相如此简单,却又如此致命。
礼仪长老脸色煞白,夜观星长老则眼中寒光一闪。
“就算火焰有假,星象示警总是真的!”礼仪长老强辩。
“是吗?”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。
一个纤细的身影挤到前面——是个穿着祭司服饰的年轻人,容貌秀丽得近乎妖异,长发用骨簪绾起,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。阿月注意到,“他”没有喉结。
“夜观星长老说昨夜星象剧变,”年轻祭司开口,声音如清泉击石,“可昨夜乌云密布,根本无星可观。长老是如何‘夜观天象’的?”
“你是何人,敢质疑我?”夜观星长老怒道。
年轻祭司轻笑一声,突然抬手扯下发簪,长发如瀑布般披散——竟是个女子!
“我是灵巫师的关门弟子,幽影。上个月刚通过观星考核,目前在观星塔协助记录。”幽影——或者说,这位伪装成男祭司的女子——直视夜观星,“过去七天,长老您以‘闭关冥想’为由,从未踏入观星台一步。所有的星象记录,都是我独自完成的。昨夜乌云记录,现在还挂在观星塔的记事板上。”
谎言被层层剥开。礼仪长老和夜观星长老的阴谋暴露无遗。
烈风的怒气终于爆发:“拿下!”
护卫们一拥而上。但夜观星长老突然从袍中掏出一把骨粉撒向空中,粉末触及圣火,轰然爆开一团刺目白光!
“保护首领!”有人大喊。
混乱中,阿月感到有人从侧面猛推她一把。她踉跄向前,眼看要撞上燃烧的祭坛,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抱住,向后急退。
是烈风。
他抱着她连续几个翻滚,躲开倒塌的祭坛支架。白狼皮礼服被火星烧出几个破洞,但阿月毫发无伤。
待白光散去,礼仪长老和夜观星长老已不见踪影,只余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人群。
烈风扶阿月站起,目光扫过全场,声音如寒冬冰裂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