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圭无疑是场中除包拯外最受瞩目的焦点。他坐在离主位最近的上宾席,身着深紫色团花暗纹常服,银发梳得一丝不苟,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。初入席时,他面带矜持而温和的微笑,与左右低声交谈,应对自如,尽显文坛耆宿的风范。他习惯性地用保养得极好的手指轻轻捻动腕间的一串沉香木念珠,动作缓慢而稳定。但随着公孙策解读的深入,那捻动念珠的指尖,速度在不自觉中加快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突起。当话题触及“井月”、“朱门砚”时,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,如同面具上裂开的细纹。他端起茶杯的频率增加,有时只是沾湿嘴唇便放下,眼神开始回避公孙策的视线,转而扫向其他宾客,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,寻找支持或同情。当那老翰林意有所指时,韩圭捻动念珠的动作猛地停住,手背青筋隐现。
展昭并未在明处。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守候在厅外廊柱的阴影里,或假山石的后方。他抱臂而立,身形放松,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,时刻关注着厅内的动向,尤其是韩圭的一举一动。他呼吸绵长,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,但全身肌肉却处于一种引而不发的状态,仿佛一张拉满的弓,只待那一声令下。
在场的其他文人墨客则形态各异。有的听得入神,不时颔首,对公孙策的解读表示赞同;有的则面露不安,眼神游移,尤其在涉及敏感话题时,或低头品茶,或假装欣赏窗外夜景,生怕引火烧身;
这听雪轩的雅致,与在场众人微妙变幻的神态动作,共同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将语言的机锋、心理的博弈、以及最终爆发的冲突,烘托得极具张力,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长卷,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即将到来的风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