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话锋微转,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:“然则……朝中物议,想必卿也知晓。朕为一国之君,有时亦需……权衡。水至清则无鱼啊。”他轻轻摩挲着龙椅的扶手,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暮色,“开封府尹一职,权责重大,身处漩涡中心。卿连日操劳,心力交瘁,不若……暂且放下重担,休养些时日。朕记得毫州风景秀美,民风淳朴,或可怡情养性。”
没有明确的罢黜,只是一份“体面”的放逐。离开权力的中心,离开这座他倾注心血守护的汴京城。
包拯缓缓跪拜:“臣,领旨谢恩。”
没有争辩,没有愤懑。他理解皇帝的处境,也明白这已是陛下在各方压力下,能给予他的、最大程度的保全。
离京那日,晨雾弥漫。没有隆重的送别仪仗,只有一辆简朴的马车,以及坚持随行的公孙策、展昭、雨墨等人。
包拯站在开封府衙门前,最后回望了一眼那象征着他半生抱负与责任的匾额。他曾在这里明断冤狱,铲除奸恶,也曾在这里面对无数的明枪暗箭。此刻,心头没有失意的悲愤,只有一种历经波澜后的平静,以及那无法驱散的、对这片土地深层隐忧的沉重。
“大人,车备好了。”公孙策轻声道。
包拯点了点头,目光掠过展昭坚毅的脸庞,雨墨清澈却坚定的眼神。他知道,正义的火种并未熄灭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燃烧。
马车缓缓启动,驶出汴京巍峨的城门,将那座繁华与阴影交织的帝都留在身后。官道两旁杨柳依依,远处田畴沃野,一片太平景象。
但包拯知道,顾长卿虽死,他试图重建的网络或许并未完全根除;朝中那默许间谍活动的暗影依旧身居高位;而那个身世与西夏有关的女孩“念奴”,依旧下落不明。
他们的离开,并非故事的终结,只是另一段更加艰难、更加隐秘征程的序幕。余烬之下,暗流依旧在黑暗中涌动,等待着下一次喷薄而出的时机。而守护光明的人,即使身处江湖之远,其心未尝一日敢忘庙堂之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