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相王炎的警告,如同一声闷雷,在本就阴云密布的编纂司上空炸响。他没有召见包拯,只是派了一位面无表情的亲随,在那废库的门口,用不高却足以让院内四人听清的音量,传达了那句近乎最后通牒的训诫:
“相爷有令:三教和睦,关乎国本!望包大人恪尽职守,整理典籍便是,勿要以刑狱之术,惊扰了世外之人,徒惹纷争,致干天和!”
亲随离去后,废库内陷入一片死寂。窗外光线晦暗,尘埃在空气中缓慢浮沉,仿佛也被这无形的压力凝滞。王炎的话,像一道冰冷的铁箍,死死勒住了包拯的手脚。“世外之人”?智明禅师的血还未干,程颐先生的尸骨未寒,这岂是“世外”二字可以轻轻揭过?包拯站在原地,指尖深深嵌入掌心,那刺痛感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。仿佛能看见,王文纯那伪善的面孔在王炎身后若隐若现,用所谓的“和睦”与“国本”,编织成一张巨大而坚韧的网,要将真相永远覆盖。
展昭冷哼一声,拳头握得咯咯作响,但他看向包拯,终究没有开口。公孙策忧心忡忡地推了推眼镜,欲言又止。雨墨则更安静地退到了书架更深处的阴影里,像一只警惕的夜行动物。
包拯缓缓走到那张积满灰尘的主案前,手指无意识地在落满灰的桌面上划动。直接对抗宰相的意志,无异于以卵击石,不仅自身难保,更会打草惊蛇,让幕后真凶彻底隐匿。但就此罢手,如何对得起那血血的控诉,那沉湖的悲愤?他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位同伴,看到他们眼中与自己同样的不甘与决绝。
不能硬闯,便只能智取。
一个计划在心中迅速成型。他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冷静而锐利的光芒,那光芒穿透了废库的昏暗,也穿透了来自相府的阴霾。
“公孙先生,展护卫,”他开口,声音沉稳有力,“即日起,你二人随我,大张旗鼓,查访大相国寺!询问所有僧众,查验智明禅师所有遗物,特别是与王文纯学士相关的书信、赠礼!动静越大越好。”
公孙策和展昭皆是一怔。展昭皱眉:“大人,如此岂不是……”
“正是要如此。”包拯打断他,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,“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包拯迫于压力,只能‘依法’调查高僧圆寂之事,目光全都集中在佛门,集中在……王文纯身上。”
随即看向一直沉默的雨墨,声音压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:“雨墨,明面上的调查由我们吸引注意。你,从今日起,放下其他所有线索,专注一事——查清那‘长生金丹’中,西域曼陀罗花粉的来源。汴京城内,能弄到这等稀有之物的地方,绝不会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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