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罗马,权力并非只用刀剑书写,更由无数流动的、沉甸甸的金线编织。克拉苏的宅邸,大理石地面光洁如镜,映照着墙壁上斑驳的铜绿壁画。他本人并未披甲,只着一身简单的元老白袍,但指间一枚硕大的、镶嵌着墨玉的黄金戒指,其重量仿佛能压垮整个意大利。
他轻轻摇动着手中的银杯,里面深红如血的葡萄酒漾开圈圈涟漪。“角斗士需要面包,需要武器,更需要……彼此出卖的价码。”他对座下的商人与元老们说道,声音平稳,却带着金属的冷意。
很快,一道道政令如同无形的枷锁,套向维苏威山:
通往山区的每一条小路都被严密监视。原本偷偷运送粗糙麦粉和咸鱼的走私贩,发现风险远超利润,装着粮食的麻袋被罗马巡逻队当场烧毁,冲天的黑烟是最直接的警告。
元老院“慷慨”地宣布,任何自愿下山的奴隶,不仅赦免,还能根据其体格与技能,换取从五百到两千金第纳尔不等的黄铜钱币。消息像带着甜味的毒雾,悄然弥漫进起义军的营地。
营地的气氛开始变得粘稠而压抑。
大锅里熬煮的野菜粥越来越稀,几乎能照见人影,那苦涩的青草味取代了往日偶尔能闻到的肉香。配给的黑面包变得更硬,更小,像一块块冷却的泥块。
夜晚的篝火旁,争吵声开始多起来。一个高卢首领猛地站起来,脸红脖子粗地挥舞着双臂,用蹩脚的拉丁语混杂着家乡话咆哮:“我的战士吃不饱!怎么打仗!”另一个色雷斯人则阴沉着脸,反复磨擦着短剑,发出刺耳的“沙沙”声,眼神时不时瞟向山下,那里代表着饱餐与“自由”。
信任如同受潮的弓弦,变得松弛而脆弱。同伴之间传递水囊时,手指的触碰不再坚定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。苏文玉颁布的《营地约法》竹简,边缘被无数焦躁的手指摸得起了毛刺。
最大的风暴,在团队核心与斯巴达克斯之间爆发。
斯巴达克斯像一头被困的雄狮,在指挥帐内来回踱步,沉重的脚步踏在泥地上,咚咚作响。他猛然停下,指向罗马城的方向,眼中是野火般燃烧的决绝:“他们在饿死我们,削弱我们!唯一的生路是趁还有力气,像一柄锤子,砸碎罗马的大门!这是我们熟悉的战斗!”
苏文玉静立如雕塑,只有轮回刀的刀鞘在她指尖微微反射着跳动的灯火。她声音平静,却像冰层下的暗流:“攻破罗马,然后呢?像一阵风掠过,等待下一支军队将我们碾碎?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注定被焚毁的巢穴,而是一个能活下去,被扎根的家。”
林小山想插科打诨缓和气氛,却发现嘴角僵硬得扯不出一个像样的笑容。牛全低头摆弄着他的指南针,金属外壳上凝结了一层来自他掌心的细密汗珠。陈冰无意识地揉搓着一把干枯的草药,碎屑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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