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兰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,指着地上的晶体,声音都在发颤:“if (如果)我晚来一步,你特么吸上了瘾……”
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,再也说不下去。
她发红的眼眶里浮起荧光,原本刻意压低,模仿男性的粗哑嗓音,此刻尖细起来,像极了女孩子的声线,带着哽咽。
梵音听着这些话,她知道布兰奇是女孩子,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。
也对,在这吃人的南区……
“fucking idiot!you fucking bastard!(该死的蠢货,你这个狗*养的)” 布兰奇握紧拳头捶向地面,碎石硌得指关节生疼。
随后她带着满血的双手捂住脸,慢慢蹲下来,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,打湿了地上的尘土。
该死的南区,该死的……费南多。
她一出生就在南区的泥沼里,不知道父亲是谁,母亲是靠出卖身体换毒品的妓女。
从记事起就学着在垃圾里翻找食物,听惯了母亲被嫖客打骂的哭喊,也尝过毒瘾发作时母亲疯狂的抓挠。
她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,母亲总骂她不该出生。
说她撑大了自己的身体,不紧致,让接客的费用都要打折,说她是被诅咒的,连耶稣都厌弃的孽种。
她知道母亲不爱自己,可有时候母亲会抱着她唱儿歌。
会用生锈的剪刀给她剪头发,摸着她的头说“要做个男孩,这样才能活下去,以后妈妈也能依赖你”。
可是第二天,她就被母亲无情地踢下床,让她去帮母亲拉客。
六岁那年,母亲吸过量死在肮脏的床垫上,布兰奇成了真正的孤儿,一无所有。
所幸,或许是太过可怜,上帝给了她有两个幸运,第一个是她没染上母亲的病毒和性病。
第二个是她遇到了费南多,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胖子,满嘴血,还跑到她旁边,低下头问她怎么了的费南多。
费南多看着蹲在地上痛哭的布兰奇,整个人慌得手足无措。
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鼻血,半边脸颊又红又肿,嘴角也破了皮,却顾不上疼。
踉跄着走到布兰奇身边,笨拙地想伸手拍她的后背,又怕她嫌弃便缩了回去。
“布……布兰奇,我……我错了。”他结结巴巴地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也跟着往下掉,“我再也不碰那玩意儿了,真的……我就是一时糊涂。”
他蹲下身,和布兰奇平视,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愧疚:“你……你别哭了好不好?哭了就不好看了。”
他搜肠刮肚想不出安慰的话,只能反复念叨,“以后我都听你的,我真的不会碰那些了。”
布兰奇的哭声渐渐小了,她抬手抹掉眼泪,发红的眼眶里还泛着水光,尖细的声线沉了下来,却依旧带着沙哑:“你记住今天说的话。”
她站起身,抬手擦掉费南多脸上的鼻血,动作算不上温柔,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在意,“要是再敢碰那些东西,我真的会杀了你。”
费南多连忙点头如捣蒜:“记住了!我肯定记住!”
布兰奇是好哄的。
夕阳余晖照在他们身上,相映交错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地上那些被碾碎得淡黄色颗粒,在黑色泥土中,像散落的星星了。
微风吹过,它们就都不见了。
南区的风似乎也带着污秽肮脏的腥臭气息,习惯的人,觉得风都有欲仙欲死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