厌恶的人,只觉得这是特么的,该死的地狱,无人生还,无处可逃的地狱。
晚上7点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
月亮被云层挡了一半,月色并不亮。
费南多瘫在椅子上,姿态狼狈得像被丢弃的破布。
布兰奇下手极狠,他右眼肿得老高,眼皮彻底粘连,活脱脱一个青紫的熊猫眼,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去。
破裂的嘴角翻着红肉,又红又肿地外翻着,整张脸被打得面目全非,臃肿不堪,活像个被肆意蹂躏过的猪头。
可见,布兰奇有多生气。
她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,她咳了几声,捏着块早已风干发硬的面包,没涂半点果酱,也没喝水,径直塞进嘴里。
粗糙的面包屑蹭着舌尖,混着稀薄的口水胡乱嚼了几下,便梗着脖颈干咽下去,差点噎死。
她拍拍胸口,再抬手抹了把嘴角沾着的面包渣, “好了,时间差不多了。”
“现在去?”费南多哑着声音问,用左眼去看她,右眼几乎看不到了,被肉挡住了。
“恩。”布兰奇点点头,去解梵音身上的麻绳。
“好。”费南多也站起来,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,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脸上的伤口,疼得他额角冒冷汗。
梵音早饿过头了,肚子都没啥感觉了,就脚站麻了。
手上被麻绳缠住的地方,虽然绑得松,但长时间触碰着,也有点刺疼,皮也磨掉了。
“我们做个交易,怎么样?”梵音的声音带着久未进水的沙哑。
布兰奇恍若未闻,继续解着绳结,眼底掠过一丝讥诮。
她那么蠢吗?不过是拖延时间、妄图寻机逃脱的老把戏罢了。
费南多更是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靠在墙角喘着粗气,伤口的剧痛让他没心思搭理梵音。
梵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她又说:“拿到钱了,你们能走出南区吗?”她顿了顿,声音带着穿透力,“能不能走出那间屋子都不知道。”
这话一出,布兰奇解绳的动作骤然僵住。麻绳纤维硌着皮肤,像一道冰冷的提醒。
在南区,他们不过是随手可碾的蝼蚁。
卖了梵音拿到的钱,可能要么会被当场黑吃黑,要么走出那扇门就会被街头的鬣狗们抢得一干二净,或许还要赔上性命。
布兰奇眸光渐深,这个问题她自然想过,可是……
麻绳的粗糙纤维嵌进掌心。
她怎么都要试一下,她一定要带着费南多,活着走出南区,走出雷达丁湾。
费南多因为疼的原因,没有太听清楚她们的话,只是站在那喘粗气。
“你赌不起。”梵音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布兰奇强装的镇定。
“好不容易在地狱长大了,你会甘愿死在黎明前吗?”
布兰奇猛地抬眼,眼底闪过一丝厉色:“闭嘴!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!”
话虽如此,梵音的话却像一根刺,扎进了她心底最犹豫不安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