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挥帐篷内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那张巨大的沙盘上,代表着“第三医疗营地”的棋子,已经被一名暗部忍者,用颤抖的手,移了下去,留下了一片刺眼的空白。
自来也的手,在剧烈地颤抖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一言不发,但身上散发出的杀意,却如同实质般冰冷。
纲手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,她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与坚毅的脸上,此刻,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悲伤。一行清泪,从她眼角无声地滑落,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三百一十二名医疗忍者……他们中的每一个人,都是她亲手培养出来的,是她最宝贵的财富,是她用来改变这场战争的希望。
现在,他们都死了。
白,第一次,如此清晰地,感受到了来自他“家人”的、那如同海啸般汹涌的“悲伤”与“愤怒”。
他茫然地走上前,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他能感觉到,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,破碎了。他走到纲手面前,学着静音平时安慰他的样子,伸出小手,轻轻地,为纲手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。他的动作,轻柔而笨拙。
他抬起头,那双纯净的、不含任何杂质的绿色眼眸,倒映着纲手那张充满了痛苦的脸。
他指了指沙盘上,那片刺眼的空白。
然后,用他那生涩的、孩童般的语调,问出了那个最根本的问题:
“……为什么?”
他又指了-指纲手脸上的泪水,以及自来也那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表情。
“……家人…悲伤…为什么?”
这个最纯粹的、关于“善恶”与“生死”的提问,对于此刻的纲手来说,是世界上最沉重、也最无法回答的拷问。
她该如何向一张白纸,去解释战争的残酷?去解释仇恨的由来?
纲手看着眼前这个正用最纯净的眼神,向她寻求“答案”的白,又看了看沙盘上,那片代表着“地狱”的战场。
她的内心,在这一刻,发生了最后的、也是最彻底的蜕变。
“……是啊…为什么?”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,“我无法向他解释什么是‘战争’,什么是‘仇恨’…因为,这些东西,本就不该存在于他的世界里。”
“我一直想把他教导成一个‘人’,一个懂得‘善’与‘爱’的人。却忘了…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,单纯的‘善’,是无法保护任何人的。我的善良,我的‘战争经济学’,换来的,却是三百多条无辜生命的消逝…”
“想要终结这场战争,想要保护这个家…或许,需要的不是一个完美的‘圣人’…”
纲手缓缓蹲下身,与白平视。
她伸出手,轻轻地抚摸着白的脸颊,眼中,所有的悲伤和迷茫都已褪去,取而代-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的、如同在凝视一件最完美的“武器”般的决绝。
她的声音,轻柔,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。
“白。你想保护‘家人’吗?”
白看着她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,我就教你,保护家人的方法。”
纲手的内心,响起了最后的声音。
“……而是一个,能让所有敌人,都为之恐惧的‘怪物’。”
她,即将做出那个最危险、也最疯狂的决定——主动地,去“唤醒”白体内的那头“怪物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