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讲完后,郭蓉蓉接过话筒,挺直了腰板,缓缓走上前一步。
“大家好,我叫郭蓉蓉。接下来想和大家说说,最近我们镇上卫生所接诊时,常见的一些精神困扰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目光扫过台下那片乌压压的脑袋,“比如情绪低落、晚上总是睡不着、经常发呆、流泪,甚至会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……这些,其实可能是‘抑郁’的征兆。”
“蓉蓉?是那头老郭家的女儿?”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。
“谁知道呢?走了那么多年,早忘了她长啥样了。”
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,只听见屋檐上雨滴一颗颗砸在瓦片上的声音,时不时溅起一小片灰尘。
几个年纪大的妇女互相看了一眼,有人皱起眉头,有人悄悄撇了嘴。
“说这些干什么?女人嘛,想那么多干嘛?”
“哪来的毛病?懒病罢了。”
郭蓉蓉怔住了,她原本一脸坚定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局促,握着纸页的手指有些发抖。
我看得出来,她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,只能机械地翻了翻讲稿,又抬头看向台下,却被那些带着怀疑和不耐烦的目光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我赶紧起身走上台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让她先退下。
我接过话头,强自镇定地笑着说:“大家别误会,蓉蓉同志是担心大家平时太辛苦了,心里受了委屈没处说。不是说你们有病,而是想让你们知道,现在国家也开始重视咱们的心情和感受了。”
“心情能当饭吃?”人群中又冒出一句。
“谁家媳妇有时间整天难过?孩子还没喂奶呢。”
话音刚落,窗外忽然一阵雷声滚过,一道电光划破天幕。
我站在那儿,心里一阵失落。
我们从小受的教育、信的专业理念,在这里显得那么轻飘、甚至荒唐。
这些妇女们吃的是粗粮,干的是重活,熬的是生活的苦水。
她们从没觉得“情绪”是什么问题,更别提去面对和治疗了。
我回头看了一眼蓉蓉,她勉强冲我一笑。
又瞄见了窗外,已经开始了倾盆大雨。
那一刻,我明白了,这一场宣讲,注定说不通。
“那这样吧。”我把语调放缓,“咱今天就不讲这些了。有需要妇科检查的同志们,可以来我们那边登记,还有疫苗接种也能先报个名。我们给大家安排时间,一一检查,不耽误家里的活儿。”
台下这才稍微安静下来。
有人低声说:“妇科检查也行吧,听说镇上有好些人查出来毛病了。”
气氛缓和了一些,我趁势加了一句:“我们不强求谁,愿意了解的可以来登记,咱们也会留下联系方式,以后有需要,随时可以找我们。”
讲台下头的人群终于动了起来,稀稀拉拉开始排队。
虽然依旧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坐着不动,但也有不少人悄悄站了起来,开始询问检查流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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