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熙臣在一旁调侃道:“小棠啊,你这身体素质是真的该练练。”
我闭着眼睛,但听到了蓉蓉轻轻打了他一下:“不许说她!”
我只能苦笑:“没办法,要么我开车,要么我就晕车,小脑发育不全吧。”
大家都笑了,连我自己也被逗乐了些,感觉胃里的那股翻涌也缓解了一点。
天色渐渐暗下来,时不时睁眼,看到晚霞红得像被泼了颜料,挂在西边的天上,美得让人有点心酸。
就在这晃晃悠悠中,我时睡时醒,迷迷糊糊总觉得时间很长。
“还没到吗?”我嘟囔着。
传来张熙臣的声音:“快了,进城了。”
我这才睁眼,路边果然热闹起来,有卖红薯的摊贩,还有牵着自行车走的路人。
车站那了,路灯昏黄,站牌有些斑驳。
张熙臣帮蓉蓉提行李,廖岩也扶我下车。
我还是觉得脑袋发沉,但比之前好点了。
“先去医院吧。”张熙臣说,他提前问过路线。
我们一行人提着行李出了车站,又转了趟短途公交,车上人很多,都是来支援的或者探亲的,热热闹闹的。
终于到了内江专区人民医院背后的临时职工宿舍区——专门给来支援的医务人员修建的。
那是一整排灰白色的平房,门前是踩得结实的土路。平房低矮整齐,屋顶有些地方能看到补过的瓦片。
蓉蓉看见,轻轻“啊”了一声:“还挺大的呀。”
我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想起2008年地震后见到的板房,那种简易却又带着生活气的地方。
宿舍紧挨着医院后门,看样子上班很方便。
我们四个人被安排在并排的两间宿舍,推开门,屋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:大概二十平米,有厨房、客厅、卧室,一张木床,一个旧衣柜,一张桌子。床板是薄薄的木板,铺上我们自己带的褥子也就算睡处了。
屋前还留了小小一块空地,可以晒衣服。
没有独立厕所,外面平房的尽头是公共厕所和澡堂。
我晕车还没缓过来,觉得屋子都在轻轻摇晃。
廖岩见状,把大包小包放下就先过来扶我:“先躺下歇会儿。”
“不用担心,我没事。”我嘴上说着,脚底却发虚。
蓉蓉先去了自己的宿舍,但很快就回到我这儿:“你别动了,先睡会儿,不然真要吐了。”
她轻轻搀我到床边,让我躺好。
我闭着眼睛,闻到枕头上那股刚晒过太阳的味道,耳边响起屋里忙碌的声音:有箱子被搬动的“咚咚”声,有拆包裹时纸皮摩擦的沙沙声,还有烧水壶咕嘟的气泡声。
“水杯就在你旁边,醒了都能喝。”廖岩的声音很轻。
我睁开眼,他正俯身替我掖好被角。
“快睡吧,晚安。”他说着,低头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。
“晚安。”我小声回应。
就这样,我听着这些熟悉又温柔的声响,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