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年底前,医院那边批复了我们支援内江专区人民医院的申请。
这其中多亏了曹兰英帮我们和院领导沟通,说得真切,也帮我们提前打了招呼。
正式文件下来时,我们才放下心来:我和蓉蓉都被借调去内江专区人民医院继续当内科医生,张熙臣那边也批了,暂时借调到内江专区粮食局担任计划股股长,廖岩则暂时加入四川省地质局206地质队内江分队。
出发这天是个阴天,院子里的树,本就掉光了叶子,但是地上还有不少枯萎的黄叶子,地上踩上去会发出轻轻的“喀吱”声。
玉琴挺着六个月的肚子站在院门口,看上去还是很有精神,她嘟囔着:“都不带我,害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安岳。”
蓉蓉笑着走过去,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:“你啊,好好待着,我们四个月后就回来了,肯定赶在你生产前回来。”
我也笑着叮嘱舒云霆:“你可得照顾好她啊。”
舒云霆点头,一脸郑重:“这个自然,你们不用担心,交给我。”
周晴也在,她拎了个布兜子,笑着说:“还有我呢,我也会照顾她的。这里有我做的馒头,路上吃着也顶饿。”
玉琴也给我们递了个袋子:“我这儿也有刚做好的鸡蛋饼,小棠你爱吃的。”
舒云霆补充道:“小琴一大早起床给你们做的。”
我们接过来看了看:“真是辛苦大家了,四个月后再见!”
人到齐了,才发现秀碧没来。
蓉蓉眼神有些落寞:“秀碧没来……”
自从林玲的葬礼后,秀碧和我们的走动也没那么频繁了。
但怕蓉蓉更难过,我轻声安慰她:“可能有事耽搁了吧。”
张熙臣看着我们,微微叹了口气,说:“别多想,每个人能一起同行一段就已经是缘分了。”
说完,我们四个提着各自的行李就上了去内江的班车。
行李不算少,多是几身换洗衣服,还有一些被褥和简单的锅碗瓢盆。
坐下后,我拍了拍座位上的灰尘,看向窗外发了会儿呆。
“到内江要多久啊?”我问。
“差不多五个小时。”张熙臣回答,看来这趟班车他没少坐。
车缓缓发动,发出一阵“突突突”的声响,柴油机特有的味道钻进鼻腔。
我颇有兴致看窗外的景色,公路两边是起伏的丘陵,偶尔还能看见稀稀拉拉的枯黄稻秆。
没过多久,车子就开始不停地晃,像是在走波浪一样的土路,咣咣响个不停。
廖岩和张熙臣像没事人一样,说说话看看报纸;蓉蓉坐得笔直,身体挺得很正。
我很快就觉得胃翻江倒海,额头出了一层细汗。
“怎么了?”廖岩看见我脸色发白,连忙侧过身。
“有点晕……”我低声说。
车上有个大姐见状,从篮子里摸出一个橘子递过来:“妹子,闻点橘子味会好受点。”
“谢谢您!”廖岩赶忙接过来,剥开橘子递给我闻。
一直闻着那清甜的橘皮味,确实好受了点。
蓉蓉也担心地转过来,不时换个新鲜的橘子让我闻,还低声和我说:“闭眼养会儿神,能睡着最好。”
我靠在廖岩肩头,感觉他的体温和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