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来到了1965年。
我已经在六十年代待了两年了。
这两年里,随着精神病会诊和心理治疗工作的推进,我和蓉蓉的名声也慢慢传开了。
不止城关镇,周边几个乡村的病人也常常专程赶来——穿着打补丁的衣服,揣着折成好几层的转诊单,满脸期盼地坐在我们面前。
我们俩每日不是在看诊室就是在路上奔波,鞍前马后地转。
自从知道蓉蓉喜欢张熙臣以后,我一直暗暗期盼他们之间能擦出点什么火花。
可一年过去了,别说火花了,连见上一面都变得稀罕。
蓉蓉如今一心扑在业务上,张熙臣同样如此。
我外公……到底要到什么时候,才能正式成为我外公啊?
这一年来,我和舒云霆的碰面次数也屈指可数。偶尔在集市上碰见,彼此点头致意,聊上两句天气菜价,礼貌又客气。
他收敛了许多,而我也如释重负,我们成了标准的“革命同志”。我心里安稳不少。
今天是5月6日——我的生日。
我刚结束当天最后一位患者的心理咨询。靠着桌沿歇了口气,抬头望了眼窗外,阳光不再强烈,天色泛出一层温柔的橘,落日的边缘微微晕染了层金红。
我今天不打算加班,想着早点回宿舍,给自己下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,再奢侈一点,加个蛋。
来这两年,我从没认真过过生日。今天,算是破个例。
想着想着,心里泛起些许酸楚:好想爸爸妈妈啊。
正在收拾着桌上的资料,准备离开,门忽然响了。
咚咚咚。
是蓉蓉。
“诶,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?”我惊讶地看着她走进来。
“今天走访的人不多,我早回来了。”她笑得轻快,顺手拿了一颗奶糖剥开塞进嘴里,“所长找咱俩呢,让我们去一趟办公室。”
“所长?”我顿时一愣,脱口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吗?”
“没说具体啥事,走吧。”她挽了挽袖口。
我们一起走进所长办公室。
“哟,两位同志来了,快坐快坐。”所长正端着茶杯,见我们进来,眼里带着笑意,手指点了点我们面前的竹椅。
我们落座后,蓉蓉开门见山:“所长,您找我们俩有事?”
所长将茶杯搁回茶托里,笑容更深了些:“是这么回事。安岳县卫生局来信了,点了你俩的名字,说想把你们调过去,在县里的人民医院专门设一个精神科小组,让你们带头去开个头。”
我和蓉蓉对视一眼,她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,而我,则忍不住心跳加快。
“安岳县?”我脱口而出,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小时候在安岳县过暑假的情景。
那是我小时候最熟悉的地方,亲切又热闹。
终于要开拓新地图了吗?
要去到外公外婆结婚、妈妈出生的地方了?
我心中忍不住的雀跃。
“是啊。”所长点点头,“你俩一个是搞心理的,一个专攻精神科,现在城里正缺你们这种能下手的年轻人。你们若去了,那就是正式编制医生,不是原来的基层卫生员。吃住都有安排,工资也高些——”
“多少钱?”我打断他,语气带着笑。
“每人45,包吃包住,这可是在县医院里。”所长神情郑重,“比你们现在多十块不止。”
不管工资如何,反正无论如何我铁定是要去的。
开玩笑,那可是我童年中最快乐的时光了!
瞥了眼蓉蓉,出乎意料的,她的表情没有我这般轻松。
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下,小声问道:“那……是我们两人一起去吗?玉琴呢?诚哥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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