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回到家。
走廊上,蓉蓉和玉琴早已听到动静,披着外套等在门口。
看到两人醉醺醺的模样,都惊呆了。
“怎么回事?!”
我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解释,只能硬着头皮说:“秦股长升职了,成了副局长,他们高兴,就喝多了。”
蓉蓉愣了一下,然后轻声“哦”了一声:“原来如此。”
她赶紧把张熙臣扶回屋,我也上前帮忙。
廖岩和玉琴则费力地搀扶着舒云霆往楼上走。
忙完这些,我先回到家,躺在床上,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那些我曾经模糊不清的记忆,开始拼接成清晰的画面。
小时候,妈妈常说秦爷爷宠他夫人宠了一辈子,这位邹婆婆一辈子不下厨、不做家务、不洗衣服、不带孩子,全是秦爷爷一个人来。妈妈说他温文尔雅,体贴至极,是绝对公认的好丈夫、好男人。
可后来,他得癌症,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。外公外婆、舒爷爷廖婆婆时常探望。
可秦爷爷的夫人一次都没去医院,不仅如此,外婆和我说,她公然跟别的男人一起出双入对。
甚至在秦爷爷葬礼那天都提前离场,一个月不到就改嫁了。
外婆常说:“这个女人,怎么能这样?亏秦股长对她那么好!”
也从那之后,我们家和秦家渐渐疏远。
今晚,听完张熙臣讲的那段往事,我终于明白——这场婚姻的悲剧,其实早有前因。
张熙臣今晚说,邹云的父亲——粮食局的局长——试图撮合他和邹云,甚至许诺副局长的位置。
但外公因为有了外婆,毫不犹豫地拒绝了。
于是,局长把邹云许配给了秦本扬。
可如今想来,邹云心里从始至终就没有他,装着的是张熙臣。
至于她有多爱张熙臣呢,我看未必,更多的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吧。
她赌气嫁人,嫁给了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,而这个男人,却掏心掏肺地爱了她一辈子。
这就是为什么外公明明有能力却一辈子没升职,而秦爷爷在无爱的婚姻中温柔至死。
也是为什么秦爷爷走后,外公那么难过。
原来,他不仅是朋友,更是背负着愧疚活了几十年的知己。
或许外公一直在想,如果不是因为他,也许邹云不会那样折磨秦爷爷;秦本扬不会那么苦;舒云霆也不会被牵连下调到响水沟。
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“如果”。
我终于明白了整个故事。
如果没有这次穿越,我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人生中曾发生过这些。
我心疼外公这个“错失仕途”的决定,心疼秦爷爷那个错付一生的爱,心疼舒爷爷被莫名牵连的不公与忍耐。
我翻了个身,眼泪一滴一滴滑落。
酒意让情绪泛滥,我再也压不住了。
又怕被隔壁听见,我拿枕头捂住了脸,痛哭失声。
“小棠,你怎么了?”
是廖岩的声音,我听到他推开房门的声音。
感受到他把我抱进怀里。
我趴在他的怀里,哭得浑身发抖。
“廖岩……我什么都做不了……我好恨,为什么我们什么都做不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