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赞兰皱着眉劝道:“你们别去了,一会儿吓到你们。”
我和蓉蓉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:“走吧,一起去看看。”
张熙臣一看,也要跟着起身,蓉蓉立马转头:“你照顾好瑾之,我们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张熙臣只得点头,把怀里的瑾之抱得更紧。
王赞兰和王赞秀见我们态度坚决,便没再阻拦,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眼神,然后转身带路。
我们往厨房方向走去,身后忽然传来玉琴的声音:“哥,你快跟过去啊,我们这带着孩子不方便。”
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。
不用回头我也知道——肯定是廖岩跟来了。
厨房里热气腾腾,雾气中夹着肉汤和炖萝卜的香味。
王赞秀已经俯身,熟练地将一碗碗多出来的饭菜装进搪瓷盆里——白花花的肥肉、油亮的猪皮、冒着热气的粉条和切得规整的血旺块。
我趁她忙碌的间隙,转向王赞兰,压低声音问:“隔壁家的姑娘……她是怎么回事?”
蓉蓉正好在我另一侧,也侧耳听着。
王赞兰顿了顿,把嗓音压得很低,几乎是凑到我耳边道:“前年村里来了个城里人,说是来上山下乡的。听说隔壁家姑娘跟他好上了,结果去年底,那人突然回城了。”
她顿了顿,似乎有些唏嘘,“可那时候,姑娘已经生了孩子,那男人也没带她走,就把她和孩子丢在这儿。”
我眉头一皱,还没开口,她又接着道:“隔壁的叔叔阿姨啊,跟我们家算是老交情。自家女儿未婚先孕,还被人抛弃,这脸面上过不去,丢不起这个人。村里闲言碎语多,那男人走没多久,姑娘就……疯了。”
蓉蓉一听,气得不行:“那男人也太不负责了吧!”
王赞秀这时正好打包好最后一盆菜,双手提起来,耸了耸肩:“唉,遇人不淑,这有什么办法呢?”
我们转身准备离开厨房时,才发现不止廖岩跟着,王赞明也悄悄站在门口。
王赞兰一见他,眉头立刻皱起来:“你跟着去干嘛?”
王赞明挺起胸膛:“我跟你们一起去,能保护你们呢。”
王赞秀敲了敲他额头:“你个小屁孩,懂什么。”
蓉蓉经过他身边时笑了笑,伸手揉乱了他的短发:“就是个姑娘,又不吃人,别把她当成妖魔鬼怪。”
“可他们都说那个姐姐是个疯子。”
我停下脚步,看着他,语气郑重:“她不是疯子,她是个可怜人而已。”
从王家出来后,左手边就是隔壁家的篱笆院。篱笆是用粗糙的竹子绑成的,上面挂着几条晾干的玉米杆。
其实我们刚来时路过过这里,只是那会儿没往里面看。
王赞兰走在最前,抬手推开半掩的竹门,熟门熟路地喊了一声:“康叔!康婶!”
康?
我听到这个姓,脚步顿了顿——姓康的并不常见,而我二十一世纪偏偏认识一家姓康的。
廖岩察觉到我的停顿,低声问:“怎么了?”
我摇了摇头,没有多说。
院子里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妇。
那位叫康婶的怀里抱着一个和周斌差不多大的小孩。
康叔笑道:“你们那边热闹得很啊,谢谢你们,还想着我们。”
王赞兰摆了摆手:“说的什么话,这是当然的,有空你们也过去坐坐?”
康叔摇头,苦笑一下:“算了吧,被人戳脊梁骨。”
他看了看我们,神色戒备:“他们是?”
王赞秀连忙介绍:“我们村新来的卫生所负责人,说要来看看。”
话音一落,康叔的脸色立刻沉下来:“卫生所?我们不看,让他们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