蓉蓉和肖红已经去绵阳一周多了,从第三天开始,我就每天收到一封来自绵阳的信。
不仅仅是蓉蓉寄来的一封信,还有齐东强每天寄来的信。
我心里清楚,这可能是蓉蓉和他说了我们的不舍——所以他也每天写信来,每次信上都写着“何小棠收”。然而这个年代的快递速度总是慢的,每天收到的信,实际上都是几天前写的。
我每次拆开信封,心里都有种微妙的感觉,好像时光被拉长,又像蓉蓉就在眼前,哪怕隔着几十里地。
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收到信,所以我们就每天都写信,仿佛这样就能缩短思念的距离。
我和张熙臣也一样,每天一封,蓉蓉那边估计也是每天收信,看着信上的字,我总担心她看不懂,所以特地画了很多小图案,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卡通人物,我画她像小狗,画自己像小狗,肖红像小熊,张熙臣是那种戴眼镜的聪明狐狸。
前几天,张熙臣看到后直夸:“这创意不错啊,小棠,你这画风比写字还吸引人。”
可我也没完全闲着。蓉蓉去了绵阳后的第二天,我便去找陈文军,把我和蓉蓉商量后的内科改革计划说了一遍:心内和神经内归到内一,呼吸科和消化内科归内二,内分泌、风湿、血液和肾内科归内三,精神和心理归内四。
陈文军听完后一直在赞许着点头,说:“先实验一段时间,看看效果如何。”
“蓉蓉这次去绵阳参加精神科试点,如果反响不错,我提议把精神科单独分出来,像以前一样独立成立一科——并且,由蓉蓉担任负责人。”
陈文军沉默了好一会儿,眉头紧锁,最后只是说:“一切要看结果和上头安排。”
我点头,不再纠缠。
陈文军突然笑了,声音里带着些打趣:“你俩感情还真深厚啊。我要是她妹妹,也会吃醋的。”
我愣了一下,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,也不清楚是不是影射蓉蓉和芳芳,便没搭话。
陈文军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得不妥,赶紧改口:“医院里最近关于你们的传言不少,还是注意点。”
“陈院长放心。”
他又小声提醒:“据我所知,前天有不少农民去粮食局抗议,说粮价高。”
我心里一紧,立刻想到了那对营养不良的农民夫妇,又想起早上在楼梯碰到张熙臣时他说的那句:“今晚,粮食局防空洞。”
一切连在一起,我心里开始有些忐忑:粮食局那边似乎有事,但到底是好是坏,我也不知道。
陈文军看我神色有些发散,轻咳了一声,我立马收回思绪,点点头示意明白:“那我先出去处理工作。”
回到办公室,我拿出陈文军签名的内科分科红字信函,把分科名单一项一项写在黑板上。
整理完毕,下班后我骑上自行车,熟练地骑到粮食局停好车,走到粮食局后院,打开防空洞的门。
榕树下仍旧阴影斑驳,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。
“滋啦”一声,铁门缓缓开了,我顺着楼梯往下,动作已经很熟练了。
站在地面回头一看,张熙臣和舒云霆都已经在了。
我看向舒云霆:“你也在?”
他耸耸肩,没多说。
我自顾自点燃蜡烛,扫视了一圈,发现他们带来了不少资料。
张熙臣叮嘱:“小心点,别把这些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