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知道该怎么演，”她声音很低，“我找不到那种感觉。导演说要表现出‘怀疑’，可我一怀疑，对纳什的爱，就变得不纯粹了。”
李衡看着她，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，此刻蒙着一层雾。
他没有跟她讲戏，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你觉得，艾丽西亚爱的是什么？”
詹妮弗一愣，“当然是纳什，他的才华，他的……灵魂。”
“不。”李衡摇了摇头。
他凑近了一些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像一个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秘密。
“她爱上的，是那个站在山顶，却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的孤独。她想做的，不是去理解那个天才，而是成为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深了几分。
“那个不让他坠落悬崖的人。”
她怔住。手指微微颤抖。
李衡的指尖，轻轻碰了碰她放在桌上的手背，一触即分。
“所以，你现在不是在怀疑你的丈夫。你应该害怕。”
“害怕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。
“害怕如果那些幻觉是真的，你就再也拉不回他了。他会彻底迷失在他脑中的世界。”
李衡站起身，退回阴影。
“再试一次吧。”
几分钟后，第八次拍摄开始。
“action！”
还是同样的场景，同样的调度。
但这一次，当镜头推向詹妮弗时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詹妮弗的眼神不再空洞。
那份爱、恐惧还有压抑交织在一起，几乎要将她撕裂。
当她抬起头，望向身后的罗素·克劳时，那眼神，就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，望向海面上唯一的浮木。
“cut！”
霍华德看着监视器，久久没有说话。几秒后，他站起来，用力鼓掌。
“完美！詹妮弗！这他妈就是我想要的！”
整个片场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，响起了掌声。
詹妮弗还坐在那里，眼眶泛红，一时没能从情绪里出来。
她抬起头，越过庆祝的人群，望向远处书架的阴影。
李衡正靠在那里，对她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，微微一笑。
那一刻，詹妮弗也笑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