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杉矶的十月，总是让人分不清季节。
白天是炙热的阳光，夜晚却能带出一丝凉意——就像《变相怪杰》的命运，热度在燃烧，但暗流也在悄悄涌动。
上映第三周后，票房的数字仍在上涨。
班德几乎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大喊数字，像是在背圣经：“李，按照这个趋势，两亿稳了！”
街头巷尾，全是戴着绿色面具、穿黄色西装的年轻人；电视脱口秀主持人竞相模仿金·凯瑞的怪笑，杂志封面上，卡梅伦·迪亚兹那张笑脸成了“好莱坞甜心”的新符号。
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实。
李衡靠在椅背上，看着周围狂欢的众人，脸上带着微笑。
他为他们的胜利感到高兴——但心中那根弦，却始终没有松开。
——
几天后，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劲。
电视台播映幕后特辑时，介绍导演、演员、特效……却从未提到“盘古影业”这四个字。
“玛莎，”李衡按下内线电话，“把今天所有的行业日报都送进来，《综艺》和《好莱坞报道》都要。”
半小时后，班德推门而入，神色古怪。
他把几份报纸重重拍在桌上。
“李，有点不对劲。”
李衡的目光扫过那些刺眼的标题：
《华纳兄弟的点金手：＜变相怪杰＞如何重振喜剧市场》
《高曼的胜利：巨头发行网络的完美策略》
在那些报道里，“华纳兄弟”的名字反复出现，高曼的远见被大肆赞颂。金·凯瑞与卡梅伦成了神话，而“盘古影业”，只是中段某个不起眼的角落，标注为“制作合作伙伴”。
班德的脸涨得通红。
“他们在抢功劳！李，这电影是我们拍的，是我们从零开始孵化的！怎么现在变成他们的功劳了？”
他来回踱步，声音在空气中震荡。
“哈维那时候至少还只是在背后放冷箭，这帮穿西装的混蛋——他们是在抹掉我们的存在！”
李衡没有说话。
他静静地翻阅着报纸，一页又一页。
那些文章措辞严谨，没有一句谎言，也没有任何漏洞。
只是——叙事重心被巧妙地转移。
它们在向整个行业传递一个信号：
《变相怪杰》的成功，不是因为盘古的创造力，而是因为华纳的发行能力。
盘古，只是一个提供了合格产品的供应商。
而华纳，才是那个制造奇迹的平台。
“李！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干！”班德拍桌，“我们也买一个整版广告，把真相告诉全世界！”
李衡抬起头，淡淡问了一句：“然后呢？”
班德一怔。
“我们买了广告，然后呢？华纳可以买十个。我们开记者会？他们能让主流媒体把报道放在角落。我们和他们打口水战？”
办公室安静下来。
李衡缓缓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神情冷峻。
“劳伦斯，这就是高曼的手段，和哈维不一样。”
他转过身，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。
“哈维的手段是摧毁你，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死。而高曼的手段是同化，他不需要毁掉你——他只要拿走你的价值，让你变成他帝国里一块可替换的砖。”
李衡低头，看着那份报纸上高曼的照片。
“这不是阴谋，是阳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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