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身时,衣袖却被拽住。鞠芊芊将个青瓷药瓶塞进他掌心,指尖发抖:“断肠散的解药……别、别沾到伤口。”
谢虎怔了怔,把药瓶收入怀中。这个动作让芊芊眼底闪过丝希冀,可转瞬又黯淡——她看见那枚翡翠扳指,在烛光下泛着温柔而遥远的光。
西门外,赤兔马上的吕布如一团燃烧的烈焰。方天画戟映着血色残阳,身后高顺的陷阵营列成铜墙铁壁的盾阵,三十架床弩正在“吱呀”上弦,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。
“谢虎!”吕布戟指城门,声如雷霆,“今日要么开城献降,要么……”
话音未落,城头飘下“鹅毛大雪”。吕布军惊愕抬头,却见鞠芊芊立于箭楼飞檐,五彩裙裾在风中猎猎作响。她手中五行旗翻飞,漫天“大雪”骤然化作牛毛细针——陷阵营兵士惨叫着倒下一片,阵型大乱。
“妖女!”吕布大怒,正要催马,地面突然塌陷。赤兔马前蹄陷进深坑,坑中喷出熊熊烈焰——柯南的机关兽破土而出,铁獠牙间淌着粘稠的火油,将一切吞噬。
混乱中,张飞挺着丈八蛇矛杀出:“三姓家奴看枪!”却被斜刺里的张辽截住。谢虎霸王枪如龙出海,直取吕布咽喉。两件神兵相击的瞬间,火花照亮两人狰狞的脸。
“芊芊,用五行阵困赤兔马!”谢虎突然转身,“星月去帮七师姐解决弓弩手,告诉阿墨,可以收网了!”
“谢州牧好胆色!”吕布狂笑,方天画戟舞出漫天戟影。赤兔马人立而起时,没人注意陈宫的身影悄悄退入林中。
混战中,一道白影切入战局——古月轩的剑法集三家之长:华山“白云出岫”缠住方天画戟,逍遥派“凌波微步”闪过致命横扫,最后一招玉箫剑法“凤点头”,剑尖如灵蛇直刺吕布咽喉!
赤兔马惊嘶后退,吕布脸上首次露出凝重。他抹掉颈间血痕,刚要开口,头顶却传来箫声。古月轩踏着岳云路掷出的霸王枪凌空跃下,华山终极式“朝阳一气”如旭日东升。吕布举戟相迎的刹那,星月的短刀已抵住他后心。
他瞪大眼睛望向西南天际——七盏孔明灯冉冉升起,那是陈宫与袁绍约定的暗号。
夜色如墨,州牧府内烛火通明,却照不亮每个人心头的阴霾。谢虎听着各弟子汇报战况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,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让他保持清醒。古月轩的兵士折损七人,东门箭楼完好;荆棘的秃鹫探得吕布移营的情报;柯南正在后院修复损毁的机关兽,叮当声不绝于耳。
阿墨的身影如一缕青烟,从窗外悄无声息地滑入,她单膝跪地,声音清冷:“禀师父,瓦岗寨外围有打斗痕迹,疑似袁绍的影卫已渗透。”
她话音未落,一道血影踉跄着冲了进来,是星月。她左肩插着半截断箭,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衫,脸色苍白如纸,却死死攥着一封蜡封的密信。“师父……吕布军中……藏着袁绍特使!”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将密信递上。
谢虎接过密信,指尖的扳指愈发冰冷。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烘烤,焦黑的边缘处,一行行隐藏的字迹如毒蛇般浮现:“配合瓦岗暗杀者,杀晓玉,献徐州,袁公许你徐州牧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谢虎的瞳孔猛地收缩,那张素来沉稳的脸庞上,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他死死盯着那行字,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。
“星月,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速去瓦岗寨,不惜一切代价,护住晓玉。”
少女身形微颤,强忍着剧痛,眼中还残存着一丝天真的希冀:“需要……留活口审问吗?”
“不必。”谢虎的语气斩钉截铁,不带一丝温度,“护好她,其余人,杀无赦。”
此时瓦岗寨内,林晓玉正小心翼翼地给沈斓曦换药。白日里袁绍使者“赠”予的匕首,依旧冷冰冰地插在案头,像一个不祥的预兆。沈斓曦为护她,左臂被砍伤,伤口深可见骨。
“姐姐,何必替我挡这一刀?”林晓玉剪开染血的绷带,心疼地问。
“我们是姐妹,自该同仇敌忾。”沈斓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心里却泛起苦涩:你若是伤了一根头发,谢虎才会真的心疼。林晓玉心思何其敏锐,又怎会不知?她只是不点破,两人望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明月,各怀心事——一个念着与谢虎的婚约,一个藏着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意。
徐州城的一条暗巷里,雨丝开始飘落。鞠芊芊的身影如鬼魅般截住了正要离开的陈宫。毒蒺藜撒在地上,封住了他所有退路。
“陈宫,你想去哪儿报信?”她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阴冷。
陈宫却不惊反笑,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:“鞠姑娘,你可知谢虎为何始终拒你于千里之外?他在苏州救下林晓玉那晚,两人早已……”
“住口!”话音未落,三枚淬毒的透骨钉已射向陈宫咽喉。她最恨的,便是别人提及此事。
然而,钉子却在半途被一枚飞镖精准地击落。阿墨从屋梁上翻然而下,轻得像一片落叶:“八师妹,师父的命令是盯死陈宫,不是让你违规单独行动。”
州牧府内,谢虎手中的茶盏“啪”地一声,在掌心碎成齑粉。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,一滴滴落在地砖上,他却恍若未觉,眼中只有那封密信上的字迹。
“师父!”铁枪的霸王枪嗡嗡作响,仿佛在呼应主人的怒火,“让俺去剁了袁绍那帮杂碎!”
谢虎却缓缓抬起头,眼中风暴已过,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他径直走到沙盘前,那只染血的手指,重重地划过小沛的位置:“传令,开南门,放吕布军去小沛。”
“三弟疯了?”若非张辽死死拉住,张飞几乎要跳起来。
一旁的陈登却抚掌大笑,眼中满是敬佩:“主公英明!小沛的粮仓、军械三日前已搬空,成了一座空城。吕布困守孤城,粮草断绝,届时他除了与我们联手对抗曹操,再无出路!”
旭日初升时,吕布果然中计,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小沛移去。望着远去的烟尘,谢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。也就在这一刻,昨夜替鞠芊芊挡下的那支毒箭,其毒性如决堤的洪水,猛然爆发。
他眼前一黑,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。最后看见的,是项宇带着哭腔的呼喊,和众徒弟惊慌奔来的身影。
“别碰他!”荆棘的银针快如闪电,瞬间封住谢虎心脉七穴,但她的脸色却前所未有地凝重,“这是陈宫的七步蛇蛊,阴毒无比……需至亲之血做药引……”
话音未落,鞠芊芊已毫不犹豫地划开手腕,鲜血汩汩滴入药碗。她看见星月默默递来一个青瓷瓶——里面是沈斓曦临别赠予的救命金丹。可昏迷中的谢虎,右手却死死攥着,那里面是林晓玉送他的翡翠簪子。
窗外,暴雨终于倾盆而下。
雨水砸在青瓦上,像万千战鼓齐鸣。芊芊端着药碗的手剧烈颤抖,混着金丹的血水泼洒在谢虎苍白的唇上,却毫无反应。
“让我来。”古月轩突然夺过药碗,眼神决绝。他手腕一翻,剑尖精准地挑破自己掌心。一滴猩红的血珠坠入碗中,竟泛起点点紫芒——那是华山《紫霞神功》独有的精纯真气。
荆棘的银针微滞:“你何时……”
“先救师父!”古月轩捏开谢虎下颚,将蕴含着紫霞真气的药汁强行灌入。窗外惊雷炸响,惨白的电光映得他眉间朱砂痣,殷红似血。
药汁入喉的瞬间,床榻上的谢虎猛然一震!他浑身筋脉暴起,如蚯蚓般在皮下疯狂游走,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。
“不对劲!他体内的蛊毒被真气激化了!”阿墨的太刀“锵”地出鞘半寸,眼中满是惊骇。
“按住他!”荆棘厉声喝道,十指翻飞,七十二根银针如暴雨般刺入周身大穴,试图镇压暴走的真气与蛊毒。铁棍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住谢虎抽搐的双腿,柯南的机关臂甲“咔咔”变形,铁锁死死扣住他狂颤的肩头。
就在这混乱至极的时刻,暴雨声中,金铁交鸣之声由远及近,骤然逼近!
“砰!”一扇窗户被撞得粉碎,星月浑身是血地滚了进来,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指向门外,声音破碎而急促:“师父……袁绍的影卫里……有我们内部的……叛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