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诩摇头:“他如今行踪成谜,且心性狡诈,贸然追击恐中圈套。当务之急,是加固禁区防御,重新调整所有阵法与岗哨,尤其是沈先生药庐附近的安保,绝不能再出纰漏。同时,我们要做好应对任何外部势力利用刘荆棘所知信息,对瓦岗发起攻击的准备。”
众弟子心头都是一紧。刘荆棘的叛逃,不仅仅是一个天才弟子的离去,更像是在瓦岗这艘本就风雨飘摇的巨舰水线下,凿开了一个隐秘的孔洞,不知何时,致命的江水就会汹涌而入。
许都,丞相府偏殿。
刘荆棘终于见到了曹操。他褪去了布衣,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衫,腰间魔刀依旧以布条缠绕,但那股隐而不发的戾气与沉稳自信的气质,却无法完全掩盖。
曹操高坐主位,目光如电,打量着阶下的年轻人。荀彧、程昱等谋士分列两旁,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。
“你就是那位‘布衣神医’?”曹操开口,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听闻你有破敌之策要献于我?”
刘荆棘不卑不亢,躬身行礼:“草民刘荆棘,参见丞相。破敌之策不敢当,只是于医道、星象杂学略有心得,观江东气象,察其军民习性,偶有所得,或可助丞相一二。”
曹操听到“刘荆棘”三字,敲击案几的手指微微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厉色,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,缓缓道:“哦?细细说来。”
“江东之地,水网密布,气候湿热。其兵士多习水性,耐潮湿,然亦多受瘴疠之苦,体内湿气郁结者众。”刘荆棘缓缓道来,语气从容,“丞相天兵多来自北方,不耐水土,易生疫病。草民不才,可调制数种汤药,一则可助我军将士抵御江南瘴气,强健体魄;二则……或可针对江东兵士体质特点,炼制些微特殊药物,若混入其水源粮草,虽不致死,亦可令其士卒乏力、士气低迷。”
他绝口不提魔刀与皇室血脉,只以“医者”的实用价值为敲门砖——而这价值,在乱世战争中,往往胜过千军万马。
程昱眼中精光一闪,插言道:“你为何要助丞相?又为何先前在江东出现?”
刘荆棘早已准备好说辞,他面露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与愤懑:“草民本欲投效江东,奈何周瑜都督虽雅量,却重用的皆是淮泗旧臣,对草民这等外来之士心存疑虑,只以寻常门客待之。草民空有抱负,却难施展。且……草民曾偶闻江东与北方某些势力(他隐晦地指向瓦岗)有所勾连,行踪诡秘,心觉非正道,故不愿同流合污。丞相奉天子以令不臣,乃天下正统,草民愿效微劳,以尽绵薄。”
他这番话半真半假,既解释了自己出现在江东的原因,表达了怀才不遇,又暗中给周瑜和瓦岗上了眼药,更抬高了曹操的地位。
曹操抚须不语,目光深邃,似乎在权衡。殿内一片寂静。
良久,曹操终于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你之所言,我已知晓。眼下两军对峙,正值用人之际。我便准你随军效力,专司医药之事。若真能建功,我不吝封赏。”
“谢丞相!”刘荆棘躬身谢恩,低下头,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。
第一步,他成功了。他成功地进入了曹操的视野,获得了立足之地。他知道,曹操绝不会完全信任他,必定严加监视。但他有信心,凭借自己的医术和“价值”,一步步获得更大的空间。
魔刀尚未出鞘,医术已为先导。刘荆棘如同一条潜入深水的毒蛇,开始在这乱世的棋局中,悄然布局,等待着搅动风云、反客为主的时机。而他所带来的变数,正在将瓦岗、江东、曹魏乃至整个天下的命运,引向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