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旁边一个观察萧如玥气色的老医者,捻着胡须,迟疑道:“夫人,贾先生,老朽观夫人体内邪毒,阴寒蚀骨,魔气盘踞心脉,非至阳至刚之物不能克制。若……若真有这般蕴含纯阳生机之宝物,或可尝试以其温和药力,护住心脉,暂且延缓毒性蔓延,争取时日。只是此法凶险,对引导之人要求极高,且那等宝物,世间难寻……”
老医者的话,与典籍记载相互印证。
“生机……龙血菩提……龙血菩提!” 几乎是同时,眼神呆滞的谢虎猛地身躯一震,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,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急切,他猛地看向邓元觉,“元觉!菩提……你那颗……”
邓元觉先是一愣,随即猛地一拍光头:“哎呀!主公不说,洒家几乎忘了这茬!” 他急忙探手入怀,取出一个贴身收藏的粗布小包,层层打开,顿时一股温润祥和、带着淡淡异香的气息弥漫开来,一颗鸽卵大小、色泽赤金、隐有光华流转的菩提子静静躺在粗布之上。“主公说的可是这个!多年前洒家云游时,偶遇一西域番僧,与他论法三日,他临别赠此物,说是啥子‘龙血菩提’,有续命安神之效。当时只当是个稀罕物什,也没太在意。后来裴元庆那小子还玩笑说要抢了去与他的亮银锤配一对,说都是亮闪闪的,被洒家一顿好骂!真个是造化,竟在此处等着!”
贾诩眼中精光一闪:“天无绝人之路!快!”
邓元觉连忙将龙血菩提递上。谢虎颤抖着手接过,那菩提子入手温润,赤金光华似乎与他体内某种潜藏的力量产生了微弱共鸣。他依循着本能,将菩提子紧紧握住,贴在自身气海之处,闭目凝神。至阳之力与他体内残留的魔气甫一接触,便如冰炭相遇,他身躯猛地一僵,眉头死死蹙起,嘴角溢出一丝血沫,却攥着菩提子不肯松手。他周身那原本混乱狂暴的气息,竟开始以一种古老而晦涩的方式缓缓运转起来,虽然依旧显得滞涩,却隐隐透出一丝玄奥的意味。丝丝缕缕的赤金色流光,自其掌心与气海处渗出,不再狂猛,反而如同温顺的灵蛇,缓缓渡入萧如玥的眉心与经脉。
贾诩看得分明,低呼:“主公竟在无意识间,调动了某种本源之力,以身为桥,化开菩提霸烈药性,温和渡入夫人体内!此法虽奇效,但对主公消耗恐甚巨!”
沈斓曦亦惊喜交加:“果然可行!妹妹的气血似乎在缓慢复苏,魔气也被压制了些许!” 她能感觉到,萧如玥体内那僵持的平衡,正在被这至阳生机一点点地向好的方向推动。
然而,施救的谢虎情况却不容乐观。他额头汗珠密布,浑身微微颤抖,脸色苍白得吓人,那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也在迅速消退,眼神重新变得混沌,只剩下一种固执的守护意念在支撑着他。
窗外,夜色深沉。瓦岗寨表面暂复平静,但众人都知道,这短暂的安宁之下,暗流愈发汹涌。强敌环伺,主公心神受损,主母重伤未卜……
贾诩目光扫过床上相依的两人,又看向身旁疲惫却坚定的同伴,心中念头飞转。龙血菩提暂时吊住了萧如玥的性命,但也将他们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。
他沉声对邓元觉、武松等人道:“主公和夫人需要绝对静养。元觉大师,智深兄弟,寨防万不可松懈,尤其注意陌生面孔和西域方向的动向。武松兄弟,主院安危,交由你与近卫。”他又看向沈斓曦,“夫人,劳你继续翻阅典籍,寻找根除魔毒之法,以及……稳定主公心神之策。”
众人凛然应诺。
此刻,谢虎对外界的安排一无所知,他只是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本能,持续不断地将龙血菩提的生机渡给萧如玥。在他混乱的识海中,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:护住她,无论如何,护住她。
前路,依然布满荆棘,但至少,眼前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