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元满月宴后的第三天，晚上十一点。
吕子乔躺在3602的沙发上，盯着天花板发呆。美嘉在浴室给万元洗澡，狗狗的欢快叫声和水声隐约传来，夹杂着美嘉温柔的说话声：“万元乖，马上就好啦……哎呀别甩水！”
客厅茶几上散落着几张传单——都是些“速成理财课”、“成功学讲座”、“创业神话分享会”之类的。子乔下午去听了两场，回来时热血沸腾，现在冷静下来，只觉得空虚。
他翻了个身，摸出手机，看着银行app里四位数的存款，叹了口气。
三十岁了。还在靠打零工、做临时促销、偶尔倒腾点不靠谱的小生意过日子。美嘉虽然从不抱怨，但每次看到她对着万元说“我们要努力给万元更好的生活”时，子乔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。
浴室门开了。美嘉抱着裹在浴巾里的万元出来，狗狗湿漉漉的毛贴在身上，看起来小了一圈。
“洗香香啦！”美芸把万元放在专用的小毛巾上，开始给它吹毛。
万元很乖，站着不动，只是偶尔甩甩头。
子乔坐起来，看着美嘉专注的侧脸。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，她嘴角带着笑，眼神温柔——那是他很少见到的、属于“母亲”的神情。
“美嘉。”子乔忽然开口。
“嗯？”
“你……后悔跟我在一起吗？”
美嘉手里的吹风机停了一下。她转过头，眼睛瞪大：“吕子乔你发什么神经？”
“我就是问问。”子乔抓抓头发，“你看，我没正经工作，没钱，没房，连给万元买个好点的狗粮都要犹豫。你跟了我这么多年……”
“停。”美芸放下吹风机，抱起已经半干的万元，走到沙发边坐下，“吕子乔，你给我听好。”
她直视他的眼睛：“我跟你在一起，是因为你是吕子乔。不是因为你有没有钱，有没有正经工作。虽然你有时候很不靠谱，很气人，但你就是你。”
子乔喉咙发紧。
“而且，”美嘉摸了摸万元的头，“我们现在有万元了。我觉得很幸福。真的。”
万元配合地“汪”了一声，舔了舔美嘉的手。
子乔看着这一人一狗，忽然觉得眼眶发热。他别过脸，粗声说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肉麻死了。”
美嘉笑了，把万元塞到他怀里：“抱好，我去收拾浴室。”
子乔抱着万元，狗狗温暖的小身体贴着他。万元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，趴着不动了。
这一刻，吕子乔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他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。
……
第二天上午，子乔敲响了3603的门。
乔卫东正在看一份文件，开门看见是他，有些意外：“子乔？进来坐。”
子乔走进来，罕见地有些拘谨。他站在客厅中间，搓着手：“乔老师，我……我想跟您聊聊。”
“坐。”乔卫东合上文件，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，“什么事？”
子乔接过水杯，没喝，放在茶几上。他深吸一口气：“乔老师，我想做点正经事。”
乔卫东挑了挑眉，没打断他。
“我三十了，不能再这么瞎混。”子乔语速很快，像是怕自己后悔，“美嘉跟我这么多年，没嫌弃过我。现在又有了万元……我想给他们好一点的生活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下去：“但我不知道能做什么。我学历不高，没什么专业技能，就……就嘴巴能说，认识的人多点。”
乔卫东安静地听着，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。
“我试过很多事，”子乔继续说，“卖过保健品，做过代购，搞过直播，还差点去卖保险……但都没成。要么赔钱，要么干不久。美嘉总说我没长性，其实……其实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长性。”
他说完，客厅里安静了几秒。
乔卫东开口：“你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？”
子乔愣了下：“啊？”
“我说，抛开所有客观条件，你觉得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？”乔卫东重复。
子乔想了想，不确定地说：“会……会说话？能跟人打成一片？反正不管什么场合，我都能搭上话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
“还有……”子乔挠头，“点子多？虽然很多不靠谱。然后……胆子大？敢尝试？”
乔卫东点点头：“这些都是很珍贵的能力。会沟通，有人脉，有创意，有行动力——很多成功的人缺的就是这些。”
子乔眼睛亮了点：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”乔卫东身体前倾，“但你缺两样东西：一是方向，二是平台。”
“方向……平台……”
“你像一颗没装导航的火箭，动力足，但乱飞。”乔卫东打了个比方，“你需要知道往哪飞，还需要一个发射架。”
子乔听得入神：“那……我该往哪飞？”
乔卫东想了想：“你擅长和人打交道，喜欢热闹，有组织活动的经验——虽然大多是小打小闹。为什么不把这个做成事业？”
“做……活动？”
“都市社交活动策划。”乔卫东说，“组织派对、主题聚会、户外活动、兴趣沙龙。你负责创意和联络，我找人帮你处理行政、财务、法务。先从小规模做起，慢慢做大。”
子乔嘴巴张着，半天没合上。
“你是说……开公司？”
“对。”乔卫东点头，“正规注册，合法经营。你做你擅长的事，不擅长的有人补位。”
子乔心跳加速，但很快又冷静下来：“可是……我没钱。注册公司要钱，租场地要钱，前期宣传也要钱……”
“钱我出。”乔卫东说得很平淡，“算我投资。你出人，出创意，出力气。股份你占大头，我占小头，等赚钱了再慢慢还我本金。”
子乔彻底懵了。
“乔老师……您……您为什么……”
“因为我觉得你能成。”乔卫东看着他，“而且，你来找我，说明你认真了。认真的人值得帮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