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先生，请您站在这个位置，稍微靠后一点，不要正中间，偏一点，对……这位穿红色裙子的小姐（朱锁锁），你站这边，对，侧身，笑容可以再灿烂一点……这位穿黑色高领的（安迪），你站这边，表情冷一点没关系，很好……这位（顾佳），你靠前一点，侧脸看向那边……对，就这样，大家不要都看镜头，可以互相看看，或者看看远方，想象你们是在一个共同的、有点特别的聚会场合……”
摄影师像个导演，穿梭在众女之间，根据每个人的气质和服装，调整着位置、姿态和表情。
他没有刻意强调乔卫东的中心地位，反而让乔卫东更像一个背景板或者连接点。
女士们之间形成了几个自然的小簇群，有的并肩，有的前后错落，有的单独而立但目光与他者交汇。整个构图丰富、生动，充满了故事感。
就在调整快要完成时，第二个小插曲发生了。张伟不知怎么得知了拍照的消息（可能是吕子乔这个大嘴巴说的），居然气喘吁吁地跑来了，手里还拿着一束……略显廉价的鲜花。
他看到这场面，尤其是看到被众多美女环绕（虽然位置不中心）的乔卫东，顿时又酸又急。
“乔、乔大哥！拍照啊？怎么不叫我？我也算……算家属……不是，算朋友吧？”张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众人一愣。胡一菲直接吐槽：“张伟你来凑什么热闹？这没你的位置！”
“就是，你又不是‘委员’。”陈美嘉（她也跟来凑热闹）补刀。
张伟的脸涨红了，但看到站在乔卫东斜后方、正认真听摄影师指示的诸葛大力（大力是被安迪以“委员会学术顾问”名义邀请来记录这一社会行为学案例的），勇气（或者说醋意）又上来了：“我……我可以站在大力旁边！保护她！”
大力闻言转过头，推了推眼镜，面无表情：“我不需要保护。你在镜头里会破坏构图的数据平衡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！”众人哄笑起来。连乔卫东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。
张伟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最后还是乔卫东给他解了围，对摄影师说：“王老师，让他在旁边帮忙拿一下反光板吧，也算参与了。” 给了张伟一个台阶下。
张伟如蒙大赦，赶紧跑到助理旁边，接过反光板，眼巴巴地看着镜头前的众人，尤其是大力和乔卫东。
终于，一切准备就绪。夕阳的金色光芒洒在露台上，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江风轻拂，发丝微扬。背景是缓缓流淌的黄浦江和对岸陆家嘴璀璨的天际线。
“好！大家保持这个状态！”摄影师蹲在相机后，声音激动，“不要刻意摆拍，想想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，想想你们之间那些独一无二的故事和连接……对，就是这样！乔先生，你不要笑得太用力，放松一点，对，眼神里可以有点故事，一点疲惫，一点满足，一点无奈……都行！好！准备好了吗？三、二、一——”
快门声清脆地响起，连续不断，定格下了这空前绝后的一幕：
照片上，美丽非凡的女性，或微笑，或沉静，或眺望，或对视，姿态松弛又各具风情，共同构成了画面的绝对主体与华彩篇章。
乔卫东站在略微靠后的位置，身影依然挺拔，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——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、仿佛终于穿越暴风雨见到些许阳光的淡淡幸福，但眉眼间，又清晰可见长期周旋、心力交瘁带来的深深疲惫，甚至……摄影师精准捕捉到的、那一丝掩藏不住的“肾虚”般的透支感。
他像是这个华丽星系的引力中心，却又似乎被星辰的光芒掩盖，更像一个被命运和自身选择推到此处、必须承担所有甜蜜与重负的“标志物”。
照片的构图、光影、人物瞬间的情绪，都达到了极致。它不像传统的全家福那般温馨整齐，却充满了澎湃的生命力、复杂的戏剧张力，以及一种挑战世俗定义的、锐利的美丽。
快门声停止。众人仿佛从一场短暂的梦境中醒来，互相看了看，气氛有些微妙。刚才在镜头前，她们似乎短暂地找到了一种“同在一条特别船上”的微妙共鸣。
“完美！太完美了！”摄影师激动地查看样片，“这不仅仅是一张照片，这是一个时代的注脚！一个社会学现象的艺术切片！”
乔卫东轻轻呼出一口气，感觉比处理任何一桩商业并购都要累。他看着或整理头发、或低声交谈、或静静看江景的女士们，心中百感交集。
这张照片，将会成为一个永恒的证明，证明他乔卫东曾如何狂妄又侥幸地，将这么多美好的星辰，短暂地聚集在自己的轨道周围。
也证明这些星辰，最终如何以联合自治的方式，重新定义了彼此的关系，并将他这个“太阳”，变成了“首席供奉”。
“照片洗出来后，每人一份。”安迪平静地宣布，“原件由委员会保管。未经委员会一致同意，不得对外公开。”
没有人反对。这张照片，是属于她们这个特殊“共同体”的私有历史，也是她们共同缔造的一个荒诞又真实的传奇见证。
夕阳渐渐沉入江面，华灯初上。众人陆续散去，返回各自的生活。露台上只剩下乔卫东和正在收拾器材的摄影师。
摄影师走到乔卫东身边，递给他一支烟，乔卫东摆摆手。
“乔先生，”摄影师吐了个烟圈，看着远处璀璨的夜景，意味深长地说，“我拍过无数人，政要、富豪、明星、家庭……但您这张‘全家福’，是我拍过最震撼，也最……累人的一张。”
乔卫东苦笑：“彼此彼此。”
“值了。”摄影师拍拍他的肩，“这张照片，很多年后，或许会比您所有的商业成就，更让人记住您。”
乔卫东默然。他看着dies 们消失的方向，又看看脚下这片刚刚承载了历史性定格的土地，心中涌起的，不是骄傲，也不是后悔，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、近乎悲壮的平静。
路是他选的，局面是他造成的。如今，“全家福”拍了，委员会成立了，规则制定了。这场由他开始的、前所未有的“人生实验”与“情感冒险”，终于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、却也更加任重道远的新阶段。
未来会如何？无人知晓。但至少在这一刻，在这张被定格的画面里，所有的矛盾、挣扎、情愫与理性，都获得了某种暂时的、充满张力的和谐。
这就够了。乔卫东想，至少，暂时够了。
他转身，走向电梯，背影融入渐浓的夜色。
而那张注定会成为传奇的“全家福”，正在摄影师的硬盘里，静静沉睡，等待着在未来某个时刻，被再次唤醒，诉说这一段不可思议的往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