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许久，千颂伊的情绪才渐渐平复。她擦干眼泪，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乔卫东一眼。
“抱歉，让您见笑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乔卫东微笑，“哭出来舒服点？”
“嗯。”千颂伊点点头，看着手里被泪水浸湿的手帕，“这个……我洗干净还您。”
“好。”乔卫东看了看时间，“不早了，我送你回去休息，明天还要当光彩照人的‘千社长’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车内很安静。千颂伊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，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充实。
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闭目养神的乔卫东，他侧脸的轮廓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一种微妙的情愫，在心底悄悄滋生。不仅仅是感激，也不仅仅是依赖，那是一种更复杂的、带着悸动和温暖的东西。
……
“颂伊资本”的开业仪式办得低调而隆重。
没有邀请太多媒体，只请了几家关系良好、注重内容的媒体和精心筛选过的合作伙伴。
现场布置简约大气，千颂伊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，长发挽起，面对来宾和镜头，从容自信地阐述着工作室的理念和未来规划。
她不再是那个被绯闻缠身的女演员，而是锐意进取的创业者“千社长”。
乔卫东没有出现在台前，只在角落静静观看。都敏俊更是完全没有露面。但千颂伊知道，他们都在。
仪式很成功。网络上的反响也出乎意料地正面，许多人惊讶于千颂伊的蜕变，对她提到的“专注于优质内容创作”、“尊重创作者自主性”、“探索艺人价值新模式”等理念表示好奇和期待。当然，也有零星唱衰和质疑的声音，但已经无法形成主流。
当晚，工作室核心团队和重要合作伙伴有一个小型的庆祝晚宴，地点在江南区一家顶级酒店的私密宴会厅。
千颂伊作为主角，不可避免地喝了一些酒。香槟、红酒……敬酒的人带着真诚的祝福或谨慎的试探，她都得体地应对下来。酒精让她的脸颊染上绯红，眼神也越发晶亮，但头脑依然保持着清醒。
宴会过半，她借故离开喧闹的主厅，走到相连的露天阳台透气。
秋夜的凉风拂面，带走了一些酒意。阳台正对着汉江，江面倒映着两岸的灯火，游船缓缓驶过，拉出长长的光影涟漪。繁华又静谧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她回头，看到乔卫东也走了出来，手里拿着两杯水。
“喝点水，缓缓。”他将一杯递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千颂伊接过，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，微微一顿。她喝了一口水，凉意顺着喉咙滑下。“您怎么出来了？里面……”
“太吵了。”乔卫东走到栏杆边，和她并肩站着，看着江景，“你做得很好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好。”
他的肯定让千颂伊心里甜甜的。“是您给了我机会和底气。”
“机会是我给的，但走上舞台，发光发亮的，是你自己。”乔卫东侧头看她，晚风吹动她耳边的碎发，灯光下她的眼眸比江面的倒影还要亮。“千社长，感觉如何？”
这个称呼让千颂伊笑了起来，带着点酒后的娇憨和得意：“感觉……很棒！好像重新活过来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乔卫东也笑了，眼神温柔。
两人一时无话，静静地欣赏着夜景。气氛微妙而安宁。
过了一会儿，千颂伊忽然轻声说：“乔先生，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？”
“问。”
“您……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？”她又问出了这个问题，但这一次，语气里没有了不安和试探，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……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。“除了投资，除了看好我的未来……还有别的吗？”
乔卫东沉默了片刻，目光悠远，仿佛穿过江面，看向了更远的地方。
“可能是因为……在你身上，我看到了一种久违的‘生命力’。”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不顾一切向上生长，哪怕被风雨打折了枝叶，只要有机会，还是会拼命向着阳光伸展。这种劲头，很吸引人。让我觉得，保护这样的‘生长’，是件很有意义的事。”
这个答案，比任何关于价值、投资的解释，都更触动千颂伊的心弦。她转过头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
乔卫东也转过头，对上她的视线。
四目相对。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噼啪作响。
江风拂过，带着凉意，但千颂伊只觉得脸颊发烫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。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，那里面倒映着江边的灯火，也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。
酒精、夜色、成功后的松弛、长久以来积累的依赖和感激，还有此刻心头那份清晰的悸动……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，冲垮了理智的堤坝。
她鬼使神差地，微微踮起脚尖，闭上眼睛，朝着他的唇，轻轻贴了上去。
温软的触感，带着淡淡的酒香和属于他的清冽气息。
乔卫东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，眼中掠过一丝惊讶，但随即，那惊讶化为了然，然后是某种深沉的、压抑已久的东西缓缓漫出。
他没有推开她，也没有立刻回应，只是任由这个带着试探和颤抖的吻停留。
几秒钟后，或许更久，千颂伊才像受惊般退开，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，眼神慌乱不知所措：“我……我喝多了，对不起，乔先生，我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乔卫东却伸手，轻轻捧住了她的脸。
他的动作很轻柔，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。
“这次，不是喝多了吧？”他低声问，拇指拂过她滚烫的脸颊。
千颂伊怔住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，看着他眼中不再掩饰的温柔和某种炙热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只能下意识地摇头。
然后，他的吻落了下来。
不同于她刚才那个青涩的触碰，这个吻带着成熟的引导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，温柔却又霸道，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。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唇齿间缠绵的温度，和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。
她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肩膀，生涩而笨拙地回应着。
汉江的夜风继续吹拂，江面的灯火依旧璀璨。阳台玻璃门内，隐约传来宴会厅里的欢声笑语。
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，隔绝了所有喧嚣，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心跳，宣告着某种关系，已经悄然跨越了那条界线，朝着不可预知又令人悸动的方向，飞奔而去。
远处，某栋更高建筑的阴影里，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立了片刻，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。
都敏俊知道，有些变量，已经开始脱离最初的轨道，朝着他无法完全预测的方向演化了。
但这或许，就是人类情感的迷人之处，也是他漫长观察生涯中，始终无法完全理解，却又忍不住被吸引的部分。
他抬头，望向浩瀚的星空，眼神复杂难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