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晴突然将血铜铸件按在干扰仪上。镇锈阵的红光与晶体的幽蓝碰撞出金斑,铸件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:【73%同步!】她的指尖在铸件上快速补刻纹路,血珠滴在缺口处,红光瞬间暴涨,“共振场的核心组件成了!但需要有人去西城墙顶端校准频率,能同步‘反咬’信徒的信号。”她突然看向林三娘,护腕的同生哨正好“嘀”地响了一声,“你的哨子能定位后队,正好能把他们的位置标进共振场,让触须绕着他们走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林三娘的短刀抵在血铜上,刃口的绿锈“滋滋”冒烟,“要校准频率,就得让共振场覆盖后队的位置。他们现在被困在支撑柱附近,那地方触须最多,一旦启动,会先被自己人的‘反制波’撕碎。”她的掌心渗出冷汗,同生哨的震动频率越来越弱,像在倒计时,“要么等他们撤到安全区,要么……”
“没他妈时间等了!”陆子墨突然将系统接入干扰仪,界面与《青铜机关图录》残页产生共鸣,祖父的批注突然多出一行字:“用逝者执念当缓冲。”他拽过赵小七的终端机,将储存的矿坑遇难者意识数据拖进共振场,“72小时前记录的骸骨嘶吼,能抵消反制波的冲击力!”数据导入的瞬间,干扰仪的嗡鸣突然变调,像无数人在里面嘶吼,“这是矿坑弟兄的声音,他们会护住自己人!”
工坊的门突然被撞成碎片。
黑鸦劫掠者的弩箭穿透窗纸,钉在血铜铸件上,箭尾的鸦形羽毛还在颤动。为首的刀疤脸舔着唇角的血,腰间挂着串锈蚀的指骨,每根指骨上都刻着个“鸦”字:“陆工头,别来无恙?”他踹开地上的门板,露出靴底的青铜钉,“上个月东谷的弟兄托我带句话‘归源的滋味,比活着舒坦多了,尤其是啃新鲜骨头的时候。’”
苏晚晴的铸造锤突然掷出,砸中刀疤脸的手腕。弩箭“哐当”落地的瞬间,她拽过陆子墨的胳膊:“快走!”她的血滴在血铜上,共振场的红光突然暴涨,将冲进门的两名劫掠者裹住,触须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从他们的领口、袖口往里钻,惨叫声里混着“怎么咬自己人”的惊恐,“我启动远程校准,你们去西城墙!”
陆子墨回头的瞬间,看见林三娘的短刀已经架在刀疤脸的脖子上。她的同生哨在掌心炸开蓝光,哨音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:“炸支撑柱!”她突然吹了声长哨,震得工坊的铜灯都在晃,“让后队往粮囤方向撤,用活青铜的触须当盾牌,死也得拉个垫背的!”
晶体的嗡鸣突然变成轰鸣。
陆子墨拽着赵小七冲出工坊时,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。西山谷的方向腾起黑烟,其中夹杂着幽蓝的光,是共振场启动了,正引导锈蚀触须反咬黑鸦的陷阱,陶罐炸裂的脆响里,混着劫掠者的惨叫和触须的嘶鸣。他摸出祖父的批注,上面新增的字迹在颠簸中清晰起来:【执念够强,能让活青铜反噬其主。就像当年矿坑的弟兄,宁愿被吞噬,也没让青铜落到恶人手里。】
西城墙的玄钢闸门正在震颤,绿锈已经爬满了大半,像件正在凝固的青铜铠甲。陆子墨将高频干扰仪按在青铜锁上,系统界面的进度条跳到了99%。赵小七突然指向天空,他的护腕太极胎记泛着金光,亮得像块小太阳:“哥!你看!”
黑袍人的影像在云层里浮现。
这次他不再是虚影,黑袍下摆随风飘动,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,掌心的晶体与地面的共振场产生共鸣,发出“嗡嗡”的和声。“归源需要更丰盛的祭品。”黑袍人突然抬手,西山谷的黑烟里竟浮出无数人影,是被锈蚀吞噬的寨民,他们的眼睛泛着幽蓝,四肢僵硬地朝着粮囤的方向挪动,嘴里反复念叨着“归源”,“你们以为保护的是粮囤?错了,那是我给活青铜准备的食槽。”
“他在操控死者!”赵小七的终端机突然黑屏,屏幕裂开的纹路里渗出绿锈,“执念数据被污染了!弟兄们的意识在尖叫!”
陆子墨的后颈纹路突然剧痛,像有无数根针在扎。他猛地将最后一片血铜嵌进共振场,铸件表面的镇锈纹突然旋转成旋涡:【100%同步!】镇锈阵的红光冲天而起,像把巨伞罩住西防线,触须撞上红光的瞬间,发出“滋滋”的灼烧声,竟像潮水般退去,“晚晴!拉闸!”
熔炉的轰鸣声从工坊方向传来,隔着硝烟都能闻到血铜熔化的味道。陆子墨知道,她正在用最后的血铜熔断触须的退路,那是她爷爷当年用过的法子,用铸匠的血当最后的燃料。他看着云层里黑袍人扭曲的笑容,突然握紧高频干扰仪,共振场的反制波已经出发,带着遇难者的嘶吼,带着血铜的灼热,带着所有人的执念,朝着归源的钟声,狠狠撞了过去。
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,这次却不再是三长三短的控制信号,而是杂乱无章的节奏,像有人在用最后一口气,敲碎那该死的归源咒。
陆子墨摸了摸后颈的纹路,那里的硬壳又厚了些,但掌心的非攻卷突然发烫,星图的光顺着血管往上爬,在他眼底织出片璀璨的星空,那是矿坑遇难者的意识在发光,是所有没被吞噬的执念,在对他说:“接着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