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的观星台飘着薄雾,带着深秋的凉意。
青阳子的卦筒在石桌上发出轻响,三枚青铜卦钱滚出奇异的排列,
两正一反,中间那枚立着,映着月光像把小剑,微微颤动。
老道士抬头望星,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泛着暗红,像被铁锈染过,
“双身之战。”
他捡起卦钱,放在陆子墨面前,
“你身体里有两个‘你’,一个守‘人’,一个守‘势’。
你将与自己对决,胜则把锈蚀之力化为己用,升华;
败则被它吞噬,变成只懂效率的‘器’。”
陆子墨靠着栏杆,夜风掀起他的衣角,掌心的青铜点还在发烫。
他想起工坊里不受控的焊枪,演武场里失控的提议,
主控室里被篡改的城防图,那些都是“它”的手笔,
却又藏在他的意识里,挥之不去。
“怎么分离?”
他问,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。
“太极本就有阴阳,相生相克。”
青阳子把卦钱重新放进卦筒,
“它既是锈蚀之触带来的‘异’,
也是你对‘效率’的执念生出来的‘同’。
要分离,先得认清……”
“认清什么?”
青阳子的话被风声打断,观星台的雾突然变浓,
裹住陆子墨的脚踝,像冰冷的金属锁链。
陆子墨突然觉得眼皮发沉,意识像被拽进深潭,
耳边只剩下那道陌生的声音在笑:
“认清我就是你,没用的。”
他最后看见青阳子的嘴型,缓慢而清晰:
“它不是外来者,是你的一部分。”
猛地一睁眼,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青铜铸造的空间里,
掌心的青铜点突然灼痛,和在观星台时的痛感一模一样。
四周悬浮着齿轮、弹簧、断裂的浑天仪部件,
头顶是无穷尽的星图,每颗星都像枚青铜铆钉,钉在漆黑的天幕上。
一个“他”站在对面,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,
头发上沾着铜粉,却没有眼白的瞳孔泛着金属冷光,
掌心也有个青铜点,比他的更深更亮。
他手里握着长剑,剑身由燃烧的齿轮构成,
每转动一分,就有火星溅落,
落在地上的青铜板上,烫出细小的坑:
“你以为你能驾驭我?”
那个他的声音像碾碎金属的锐响,
“不,是我选择了你。
从你碰青铜碑的那一刻起,我们就分不开了。”
陆子墨想动,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青铜锁链缠住,
锁链上刻着和非攻齿轮一样的云雷纹,越挣扎收得越紧,勒得脚踝生疼。
齿轮剑的寒光渐渐逼近,自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,
“你想要什么?不过是效率,我可以……”
“完整的掌控权。”
锈蚀人格的剑尖抵住他心口,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服传来,
“让械寨存活,让人类延续,用最有效率的方式,
而不是你那套‘保护所有人’的天真想法。”
晨雾漫进观星台时,陆子墨猛地惊醒,浑身被冷汗浸透,
掌心的青铜点正发出灼痛,像是在提醒他那场真实的对峙。
远处传来宋清越的喊叫声,混着工坊焊枪的刺啦声,
还有苏晚晴在主控室调试系统的敲击声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他站起身,东方第一缕阳光落在掌心的青铜点上,泛着诡异的红光。
意识深处,那股声音缓缓响起,
“天亮了。该做选择了,是做你的‘守护者’,
还是让我来,做‘幸存者’?”
“嘶!”
陆子墨撑着观星台石栏起身,掌心的青铜点突然传来钻心灼痛。
远处宋清越的喊叫声还在晨雾里飘着,
他正要回应,意识突然被一股冷意拽住,
耳边还飘着那道熟悉的冷笑:“选择还没做,就想逃?”
他眼前的晨雾突然扭曲成青铜星图的轮廓,
冷汗还没干透,就又坠入了黑暗。
这次,耳鸣声比昨夜更尖锐。
一瞬间,他的指尖先触到了金属的冷意,
是某种精密齿轮的齿痕,在掌心压出细小血珠。
视线渐渐清晰,悬浮的青铜星图呈现在眼前,
每颗星子都由转动的发条构成,星轨间流淌着幽蓝的数据流,
他一眼认出,是“青铜机关解析系统”的核心界面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
那股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陆子墨转身,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星图中央。
对方的衣服不再跟他的一样,
而是由无数齿轮、弹簧、断裂的浑天仪残片编织而成,
每片金属都泛着锈蚀的暗黄,却诡异地保持着精准咬合的状态。
他手中的青铜利刃正在旋转,刀身刻满与“锈蚀之触”相同的扭曲符文,
每转一圈,陆子墨意识深处就传来一阵刺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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