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沿着湖边慢慢走,宁妤捧着热拿铁,卡尔时不时掰一块饼干递过去。
“所以,为什么会在湖边?”
“真的是巧合,你信吗?”
“不信。”
“那就当是……天使感应。”
他转头,看到宁妤翻了个白眼。
……
宁妤隔几天就要泡一次酒吧,偏偏卡尔总会有意无意的偶遇。那天的酒吧有些不同,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,可能是灯光更暗了,也可能是音乐更暧昧了。
调酒师推过来一杯特调青涩时光,杯沿多了一圈细碎的盐粒。
“新品?”她抬眼。
调酒师没回答,慢慢卷起袖子。他手臂上原本的蛇形纹身旁,多了一行花体英文——nereida。
还没等宁妤反应过来,音乐突然停了,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一群人,有人递来一束花,维安接过,在起哄声中把花递过去: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?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,宁妤余光瞥见卡尔刚进门。他僵在原地,手里还拎着两盒巧克力味饼干。
她放下酒杯,面无表情地站起身:“跟我过来。”
卡尔站在原地,没有追出去。
室外的风让人冷静,维安有些急切:“我知道这很突然,但我……”
“我不喜欢你。”宁妤打断他。
“我连你的名字都—”他举起纹着她名字的手臂,仿佛这是什么不得了的证据。
宁妤盯着他手臂的纹身上:“纹身而已,只能感动自己的东西。”
两小时就能完成的东西,连痛感都是暂时的。
调酒师愣住了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是,我拒绝。”
“但我喜欢你是真的……”
宁妤把花插进垃圾桶缝隙:“所以我更要说清楚,感动自己的不是爱情。”
她转身离开,身后传来喊声:“那你为什么天天来酒吧?!”
宁妤想笑,有些人永远自信,自己喝酒不代表寂寞,对他微笑也不意味着心动。
……
她走在路上,点燃一支烟,一直走到家楼下,手里的烟还燃着。卡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手里晃着熟悉的纸袋:“这次是巧克力口味。”
宁妤接过,但没打开,“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?”
“不希望吗?”卡尔反问。
宁妤没回答,把烟按灭,又咬住一支新的:“要么?”
卡尔摇头。
打火机的火苗窜起又熄灭。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路灯下,一支烟的时间,谁都没有再开口。
宁妤吐出最后一口烟,“我走了。”她掐灭烟头,转身走向楼道。
“诶!”卡尔突然叫住她,“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?”
“下次吧。”
……
回到家,她感觉很累,饼干被随手丢在茶几上,边走边脱掉衣服。
镜子里反射出宁妤腰侧的锦鲤纹身,她当时也想像那个调酒师一样把某几个字母纹上去,最后怎么又放弃了呢?
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,她滑进水里,想起调酒师手臂上的“nereida”,那个她甚至记不起名字的男人,以为纹个身就能证明什么。证明什么呢?为什么总有人以为,占有她的名字就等于占有她的灵魂?
身子缓缓下滑,整个人浸入水中。她感受到的只有寂静。也许当初从学校搬出来,就是为了能像现在这样,可以毫无顾忌地沉下去,哪怕只是几秒钟。
有些人沉入水底后是求生,而她只是贪恋那三分钟濒死的清醒。
气泡从嘴里溢出,耳鸣声逐渐变大,宁妤猛地坐起大口喘息,看了眼手机秒表,一分三十四秒,比上次多了十五秒。
卡尔:【饼干要冷藏。】
宁妤裹着浴袍走出去,打开冰箱,把饼干盒塞进最里层,旁边是装在密封袋里的薄荷糖。
? ?冰箱里并排放着的饼干和薄荷糖,一边是炽热的现在,一边是冰封的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