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她即使在梦中依旧无法舒展的愁容,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呓语,沉默了片刻,然后,缓缓伸出了手。
他的手,骨节分明,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和常年执笔的力度,原本是执掌生杀、沾染血腥的手。
此刻,却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迟疑,轻轻覆上了她滚烫汗湿的额头。
那温热的、带着生命挣扎的温度,透过掌心传来,与他指尖惯常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他的动作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,有着极其短暂的停滞,仿佛在确认什么,又仿佛在克制什么。
他没有像寻常人探温那样一触即离,而是就那样用手掌,轻轻贴着她的额,感受着那灼人的热度,和他掌心下这具身体的脆弱与颤抖。
他的指尖,无意识地、极其轻柔地,拂开她黏在额角被汗水浸湿的碎发,动作生涩,却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、难以言喻的温柔。
睡梦中的沈怜星,似乎感受到了额间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和那笨拙却持续的安抚,紧绷的身体竟微微放松了一些,急促的呼吸也稍稍平缓,呓语声渐渐低了下去,重新陷入了沉睡,只是眼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珠。
宫寒渊凝视着她沉睡中依旧带着惊惶余韵的侧脸,覆在她额间的手久久没有移开。
烛光下,他冷硬的侧脸轮廓,似乎也因为这无声的守护,而柔和了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弧度。
但这细微的变化,快得如同错觉,很快便被他眼底重新凝聚的深沉所取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