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无声的注视,持续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沈怜星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,紧握着绣花针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,那根细小的银针,此刻仿佛重若千钧。
终于,宫寒渊有了动作。
他并未看向沈怜星,而是伸出了一根修长、骨节分明的手指,隔空,虚虚地点在了那朵半开的菡萏下方,一片刚刚绣好的、用来衬托花苞的荷叶卷曲的叶尖上。
他的指尖并未触碰绣品,但那无形的指向,却让沈怜星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。
“这里,”他开口了,声音依旧是平铺直叙的,没有半分波澜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叶脉走向,偏了半分。与左侧已完成的那片荷叶,脉络衔接不畅。”
沈怜星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。
那片荷叶的叶尖,为了表现其自然的卷曲,她确实在绣制叶脉时做了一点微小的弧度调整。
若不仔细看,几乎无法察觉,甚至可以说是为了追求灵动效果而做的艺术处理。
但在他那近乎苛刻的审视下,这微不足道的偏差,成了不可饶恕的瑕疵。
“还有,”他的手指缓缓移动,指向花瓣尖端那抹极其细微的、用来表现被阳光照射的亮部浅粉,“色泽过渡,生硬了。杂家要的是晨曦微露时,将开未开之态,不是这午后强光下的干涩。”
他的话语如同冰锥,一字字凿在沈怜星的心上。
她为了追求逼真,反复试验了多次,才调出这抹她自认为恰到好处的浅粉,此刻却被他轻描淡写地贬为“干涩”。
宫寒渊收回手,负于身后,目光终于从绣品上移开,落在了沈怜星惨白如纸、写满难以置信的脸上。
“针脚尚可,但形意不足,细节粗糙。”
他做出了最终的评判,语气冷冽,“这一扇,以及与之相连、纹样呼应的另外两扇夏荷,全部拆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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