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部……拆掉?”沈怜星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破碎不堪,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和绝望。
大半个月的心血,无数个不眠之夜,指尖上密密麻麻的针眼……就因为这一点点在他看来是瑕疵的地方,就要全部付诸东流?
桃花也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忍。
桃花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忍不住带着哭腔哀求道:“督公恕罪!小姐她已经尽力了,日夜赶工,手都……求督公开恩,这点小地方,或许……或许可以修补……”
宫寒渊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,桃花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,吓得浑身一抖,重新低下头,不敢再言。
“杂家说过,”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沈怜星身上,那里面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,只有一片漠然的、对“瑕疵”零容忍的冷酷,“既要绣,便需做到极致。既是瑕疵,便没有‘或许’。拆。”
最后一个“拆”字,如同最终的判决,砸得沈怜星眼前一阵发黑。
她看着那幅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夏荷图,那娇嫩的花瓣,那舒展的荷叶,在她眼中渐渐变得模糊。
她张了张嘴,想争辩,想问他何为“极致”,想问他是否知道拆掉重绣意味着什么。但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、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眼睛,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。
争辩有用吗?只会引来更严厉的惩罚,或者,让他觉得她是在质疑他的权威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,直到口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。
然后,她极其缓慢地,艰难地,从绣凳上站起身,因长时间保持坐姿而僵硬的身体晃了一下,险些栽倒,幸好旁边的魏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。
她推开桃花的手,走到那扇绣屏前,拿起一旁银盘里放着的小巧锋利的剪刀。
冰凉的剪刀握在手中,却比不上她心中的寒意。
她深吸一口气,颤抖着,将剪刀的尖刃,探向了那片被他指责“叶脉偏了半分”的荷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