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到,柳氏在她离开后,脸上那计谋得逞的、得意而阴狠的笑容,以及母亲可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再次遭受的、更隐秘更恶毒的折磨……
她恨!恨柳氏的阴狠毒辣!恨父亲沈离的冷漠无情!更恨……更恨那个将她强行从母亲身边拖走、冷酷地掐灭她最后一丝希望和光亮的宫寒渊!
如果不是他,她至少可以守在母亲床边,拼尽最后一分力气,与死神抗争,与柳氏周旋,哪怕最终无力回天,她也问心无愧。
可他连这点微小的、卑微的希望都不给她!他就像一座无法逾越、坚不可摧的冰山,无情地镇压着她所有的反抗、祈求和对亲情最后的眷恋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……”
她将脸深深埋入冰冷汗湿的掌心,压抑不住的呜咽声终于从指缝中断断续续地漏出,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,充满了无助和彻底的绝望,“我只是想救我的母亲……我只是想她活着……我什么都不要了……只要她活着啊……”
桃花的哭声也更大了,她紧紧握住沈怜星冰凉颤抖、布满针眼的手,试图用自己掌心的微薄温度驱散那刺骨的寒意,声音哽咽破碎:“小姐,不是您的错!真的不是!都是那些黑了心肝的坏人!是柳姨娘!是侯爷!还有……还有督公他……”
她不敢再往下说,那个名字如同禁忌,只是呜呜地哭着,为主仆二人看不见前路的命运。
主仆二人的哭声在封闭的马车车厢内低低回荡,压抑而悲伤,与车外单调重复、仿佛永无止境的车轮声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一曲凄凉的、绝望的悲歌。
沈怜星哭得几乎要窒息,心脏一阵阵痉挛般地抽痛。
她想起母亲温婉柔美的笑容,想起在庄子上那些清贫却安宁的夜晚,母女二人围坐在小小的炭炉旁,锅里咕嘟着简单的食物,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,低声说着鼓励的话语;想起母亲在病中仍强打精神,手把手教她辨认草药、练习刺绣的耐心与温柔……那些曾经拥有的、微不足道却无比珍贵的幸福时光,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,一下下,凌迟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而如今,她连守在母亲身边端茶送水、尽最后一点孝道都做不到。
这种无力保护至亲、甚至连陪伴都成为奢望的痛楚,比任何肉体上的鞭笞和折磨都更加残忍,更加令人绝望。
未来,仿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