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寒渊离开后许久,沈怜星依旧无法平静,仿佛他带来的那股无形威压与冷冽气息仍滞留在这小小的书房内,久久不散。
她坐在窗前,手边的医典再也看不进去半个字,目光怔怔地投向庭院中那片在萧瑟秋风中微微摇曳、发出沙沙轻响的黑竹林。
阳光透过竹叶缝隙,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,却丝毫照不进她此刻迷茫混乱的心底。
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浓得化不开、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,前后左右,皆是白茫茫一片,看不清来路,也望不见归途。
关于宫寒渊的一切认知,都变得模糊而矛盾,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,每一片碎片都折射出他不同的一面,却再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、统一、能够让她安心定义的形象。
他就像一个由无数悖论组成的谜题,让她越想解开,就越陷越深。
他是那个传闻中杀伐决断、冷酷无情、可止小儿夜啼的恶魔吗?这个认知根深蒂固,有无数血淋淋的事迹作为佐证。
她亲眼见过他谈笑间取人性命,感受过他周身散发出的、如同实质般的戾气。
可若真是如此,那个在刺客袭来时毫不犹豫将她护在身后、用身体为她挡去危险的男人又是谁?
那个记得她喜好樱桃肉、会在她受伤后眼底泄露慌乱、在暴雨山洞中沉默递来干爽外衫、甚至对她讲述沉重过往的身影,难道只是她濒临崩溃时产生的幻觉吗?
这些细微处的“好”,与他宏观上的“恶”形成了尖锐的对立,让她无所适从。
或者说,他本质上是个心有软肋、身负重伤、不得已用坚硬外壳包裹自己的可怜人?
这个念头偶尔会冒出来,带着致命的诱惑力。
他童年的遭遇确实凄惨,那平淡叙述下的血腥味几乎能穿透时光扑面而来。若真如此,他的暴戾是否是一种极端的自我保护?
他对她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关注,是否也掺杂着某些连他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情感?
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,却又立刻被理智拉回——她怎敢,怎能对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产生如此荒谬的怜悯与猜想?
这无异于飞蛾扑火。如坠迷雾,方向尽失。
她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定义他,也看不清自己在他庞大而复杂的棋局中,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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