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枚尚有几分新奇、值得他费些心思“雕琢”或“驯养”的棋子?还是一个……在某些瞬间,或许能牵动他一丝不同情绪的、较为特别的存在?
这种不确定性,比明确的恶意更让她感到恐惧和煎熬。
她就像一叶迷失在暴风雨中央的扁舟,唯一的参照物便是那座时而喷发烈焰、时而覆盖冰雪、充满了矛盾与未知的孤岛(宫寒渊),她既想靠近那岛上可能存在的、唯一的庇护所,又无比恐惧靠得太近会被那无常的、毁灭性的天气瞬间吞噬得尸骨无存。
前路茫茫,心陷囹圄。她被困在这座奢华而森严的督公府中,身体受限,行动受人监视,如今连心境也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、更加沉重的枷锁。
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,不知道最终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结局。
是像那些被他铲除的政敌一样,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消失,成为他众多血腥战绩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?
还是……有可能,在她窥见的这些矛盾之下,隐藏着一条通向另一个她不敢深想、更加复杂莫测、甚至带着一丝致命诱惑的未来路径?
这种对自身命运完全无法掌控的无力感,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。
她试图向母亲写信倾诉,铺开信纸,提笔蘸墨,但落笔时却又犹豫了,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。
她能说什么?难道写“那个暴戾的督公似乎对女儿有些不同寻常的关注,而女儿竟对此感到困惑乃至一丝悸动”?
这太惊世骇俗,也太危险了。
她不能将母亲卷入这更深、更危险的漩涡,徒增母亲的担忧。
她只能将满腹的疑虑与挣扎,重新咽回肚里,独自承受。
她也无人可以商量。
桃花天真烂漫,心思单纯,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复杂与凶险,只会跟着干着急;嬷嬷虽忠心耿耿,阅历丰富,但对此等涉及男女之情(尽管她不敢承认)与顶级权贵心思的事情,恐怕也只有更深的担忧和“明哲保身”的劝诫。
她仿佛被隔绝在了一座孤岛上,四周是汹涌的、名为“宫寒渊”的海洋。
心,仿佛也成了一座更加坚固的囚笼,困住了她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