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宴终于在一种表面歌舞升平、内里波涛暗涌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。
陛下萧临岳起驾回宫,临走前,还特意对宫寒渊笑了笑,说了句“表兄辛苦”,态度亲昵自然。
百官勋贵们也如同潮水般陆续告退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宴会后的疲惫与各种难以捉摸的心思。
沈怜星跟着宫寒渊,在无数道或明或暗、含义各异的目光注视下,再次登上那辆象征着无上权柄与压迫感的玄色马车。
与来时那种几乎要凝滞的、充满单方面忐忑与恐惧的气氛不同,此刻车厢内弥漫的沉默,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、微妙的变化。
依旧是近乎死寂的沉默。宫寒渊依旧习惯性地向后靠在车壁上,闭目养神,俊美的脸庞隐在车厢内昏暗跳动的光影里,仿佛外界一切喧嚣、算计乃至方才那场小小的冲突都与他无关,他已将其彻底隔绝。
沈怜星也依旧蜷缩在离他最远的那个角落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如同受惊后试图隐藏起来的小兽。
然而,来时充斥车厢的,主要是沈怜星单方面的、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和对宫寒渊本人的敬畏。
而此刻,那沉重的沉默之中,却多了一些复杂而活跃的因子。
有她方才在宴会上被挑衅时强压下的愤怒,有反击成功后残留的、带着颤栗的畅快与激动,更有因他那个转瞬即逝、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心上的细微表情(那唇角的一勾!)而产生的巨大困惑、难以置信与如同野草般疯长的悸动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一种……难以抑制的、想要打破这层隔阂、主动做点什么、说点什么来验证自己心中那些疯狂猜测的冲动,在蠢蠢欲动。
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寂静的、被清冷月光笼罩的宫道上,只有车轮碾压青石路面发出的规律而沉闷的声响,和车厢外侍卫们整齐划一、带着肃杀之气的马蹄声,如同为这沉默伴奏。
沈怜星的心跳,在这单调而压抑的声响中,渐渐从狂乱趋于一种紧张的、带着期待的频率,但那份想要探究、想要靠近、想要确认的欲望却如同不断添柴的炉火,越烧越旺,几乎要灼伤她的理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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