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,似乎也在习惯她的存在。习惯了她定期请脉时指尖温凉的触感,习惯了她放在小几上不时更换的闲书,习惯了她对府中琐事那些“多管闲事”的提议,甚至……习惯了她偶尔看向他时,那带着惧意却又忍不住流露关切的复杂眼神。
一次,她不小心在书房门槛绊了一下,险些摔倒,跟在她身后的桃花吓得低呼一声。
原本正在看书的宫寒渊,几乎是在她身形晃动的瞬间,便已抬眼,手臂甚至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似乎想要扶住什么,最终却只是看着她自己稳住了身形,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,继续看书。
但那瞬间的反应,快得超出理智,未能完全掩饰。
还有一次,她随口提起庄子上一种野果的滋味,过了几日,赵刚便憨笑着送来一小篮洗干净的、与她描述极为相似的果子,只说是“下面人孝敬的,督公让送来给姑娘尝尝”。
她吃着那酸甜的果子,心中明白,这绝非巧合。
恐惧与亲近,这两种本该水火不容的情感,此刻却在沈怜星心中奇异共存。
她依旧怕他,怕他翻脸无情,怕他深不可测的城府与手段。
但与此同时,她又无法控制地,被那个会在火锅宴后说“尚可”、会默许她改动庭院、会悄然翻阅她送的闲书、会因为她一句无意的话而记在心里的男人所吸引。
这种矛盾,让她面对宫寒渊时,心情总是复杂难言。
见他戾气深重时,她想逃离;见他显露疲态或一丝人性化的瞬间时,她又忍不住想靠近。
她的情感,不再纯粹是恐惧。
如同被投入各种颜料的水,浑浊了,却也……生动了。
她知道,自己正走在一根危险的钢丝上,一端是令人窒息的恐惧深渊,另一端,则是朦胧未知的、或许带着一丝暖意的光。而她,已然无法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