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,若此刻无人阻止,这名番子恐怕凶多吉少。
或许他确实办事不力,罪有应得,但……那浓重的血腥味和毫不留情的处置方式,依旧让她感到生理性的不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。
电光火石之间,一股冲动压过了恐惧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又一个生命在她眼前消失,尤其是在这种暴怒之下可能产生的冤屈。
“督公!”她猛地推开虚掩的房门,声音因紧张而带着一丝尖锐,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肃杀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。
那名跪地的番子惊愕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中的茫然。
背对着她的宫寒渊,动作猛地一滞,那抬起的手,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缓缓转过身。那一刻,沈怜星几乎要窒息。
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但那双凤眸中翻涌的,是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猩红怒火,如同地狱深渊张开了巨口。
被他这样的目光锁定,沈怜星只觉得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要冻结了,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,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。
她知道自己此举何等冒险,简直是在老虎嘴边拔牙,不,是在暴怒的巨龙爪下抢食!
她甚至已经预感到下一刻,那雷霆之怒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。
但她没有退缩,尽管牙齿都在打颤,她还是强迫自己迎上他那恐怖的目光,声音发紧,却尽可能清晰地开口:“督公……息怒。纵……纵有万错,气大伤身……您旧伤未愈,实在……实在不宜动此大怒。不若……不若先让他下去,稍后再议?”
她的话说得磕磕绊绊,理由也苍白无力,无非还是“伤身”那套说辞。
但在这种剑拔弩张、生死一线的时刻,她这不合时宜的、带着颤音的劝阻,却像一根细小的针,突兀地刺入了那紧绷到极致的气场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