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寒渊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,甚至隐隐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,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蛛网般的猩红血丝,那是长期缺乏睡眠、精神高度紧张和巨大压力共同作用的结果。
他批阅公文的速度极快,下笔如刀,带着一股狠绝的力道,朱批划过纸面的声音都带着戾气,仿佛要将那纸张连同背后那些攻讦他的敌人一同撕碎。
有一次,她端着药碗进去时,正撞见他在对一名负责追踪线索的千户发火。
并非高声斥责,而是那种冰冷的、带着死亡气息的、一字一句的质问:“……三日,本督再给你最后三日。若还查不清背后主使之人与那几位勋贵往来的确切证据,拿不到他们的致命把柄,你便不必回来复命,自己直接去诏狱里,对着墙壁想清楚!”
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扎得那身形魁梧的千户浑身剧烈颤抖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飞鱼服,几乎是瘫软着连滚爬出了书房。
那千户逃离后,宫寒渊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紫檀木书案上,发出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,连案上的青玉笔架都震得跳动不已,笔筒里的毛笔散落一地。
他背对着门口,肩膀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,玄色的衣袍下,那紧绷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,仿佛一头濒临失控边缘的困兽。
沈怜星站在门口,进退两难,心脏因那突如其来的巨响而剧烈跳动,几乎要跃出胸腔。
她看着他孤绝而压抑、仿佛承载着整个黑暗世界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揪紧的担忧。
他就像一头被无数群狼环伺、身受重伤却依旧不肯低头、獠牙染血也要拼死一搏的猛兽,独自舔舐伤口,积蓄着力量,准备着下一场或许更为惨烈、决定生死存亡的厮杀。
府内,人人自危,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,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