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落月升，他仍在清扫。
有弟子路过，投来或好奇、或同情、或不解的目光，他恍若未觉。
第二日，第三日……
他扫过的石阶，干净得发亮，仿佛被精心打磨过。
守拙执事偶尔会无声地出现在远处，冷冷地看上一眼，随即离去，并未催促。
直到第四日黄昏，蓝桥易终于将最后一级石阶擦拭干净。他直起酸痛的腰，望着在夕阳下泛着温润光泽、蜿蜒如龙的石阶，心中一片平静充实，竟无半分委屈怨怼，反而有种莫名的成就感。
他扛着扫帚，回到执事堂复命。
守拙执事看着他被汗水反复浸透又风干、显得有些发硬的道袍，看着他磨破的手掌，以及那双疲惫却清澈沉静的眼睛，冰冷的脸色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。
“可知为何罚你？”他问。
“回执事，弟子此前只知规矩是约束，如今略知，规矩亦是护持，是砥石。扫地亦是扫心，弟子受教。”蓝桥易平静回答。
守拙执事微微颔首：“能悟到此，此番惩戒便不算白费。记住，神通术法，不过是护道之器；心性规矩，方是立道之基。根基不稳，神通愈强，愈是祸患。去吧。”
“谢执事指点。”蓝桥易躬身退下。
回到住处，他并未立刻打坐恢复，而是打来清水，仔细清洗了双手与身体，换上一身干净道袍。虽身心疲惫，却觉神清气爽，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负担。
之后几日，他恢复了日常修行。然而，经过此番“扫阶明心”，他发觉自已的心神似乎更加凝练，《引气诀》运转更加圆融自如，对灵力的掌控也精进了少许。甚至连钻研那《基础阵道详解》时，思路都变得更加清晰敏锐。
原来，磨砺心性，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修行。
这一日，他正在屋中尝试构建一个更复杂的“感应阵”，旨在扩大对周围气机变化的感知范围，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喧哗，似乎还夹杂着赵大牛焦急的呼喊声。
他推窗望去，只见不少弟子正朝着御兽园方向跑去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拉住一个跑过的弟子问道。
那弟子急声道：“好像是御兽园里那头怀孕的母灵犀鹿突然早产，情况不妙！茯苓师姐都快急哭了！”
蓝桥易心中一凛。灵犀鹿性情温顺，极其珍稀，其角是炼制多种高阶丹药的重要材料，宗门一直精心培育。若是难产，损失不小。
他立刻起身，也朝着御兽园赶去。
（第二十二章 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