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......我什么都不会说......别浪费力气了......”
其中一名审讯者面容刻板,闻言竟点了点头,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:
“这次来,不是让你开口说什么的。”
说着,另一人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,取出一卷保存完好的羊皮纸,缓缓展开,铺在拉尔拉达面前的石台上,又将一小罐印泥和一支笔放在旁边。
“签字,按手印。”
拉尔拉达疑惑而警惕地看向羊皮纸,借着墙上昏暗火炬的光,努力辨认着上面书写工整却内容惊心的文字。
那赫然是一份详尽的供述,上面罗列着一条条令人发指的罪名:
有说他生活奢靡,经常擅自挪用部落资源供自己以及身边人挥霍。
有说他架空老族长,结党营私,以老族长的名义发布政令。
还有说他勾结外族......
“混账!!!”
拉尔拉达原本枯竭的身体里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。
他猛地扑上前,一把抓起那张羊皮纸,用尽全身力气,“嗤啦”一声将其撕成两半,紧接着疯狂地撕扯成无数碎片,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:
“假的!都是假的!我一件都没做过!你们休想让我承认这些东西!休想!!!”
碎片如同雪片般飘落在他身上和地上。
他胸膛剧烈起伏,死死瞪着那两个审讯者,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宁死不屈的决绝。
然而,面对他激烈的反应,两名审讯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。
拿出羊皮纸的那位,慢条斯理地再次伸手入皮囊,不慌不忙地又取出了一卷羊皮纸,展开——与方才被撕碎的那份,一模一样。
“你可以撕。”
审讯者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,将新的羊皮纸再次推到拉尔拉达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“这样的供词,你要多少,有多少。”
拉尔拉达看着那仿佛无穷无尽、代表着他被强行涂抹的命运的羊皮纸,撕心裂肺的愤怒过后,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无力。
他明白了,他们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承认,他们只是在告诉他一个事实:
他的清白、他的意志、他的一切,在这里都已毫无意义。
他们需要的,只是一个结果,一个可以被展示给族人们看的结果。
他不再咆哮,也不再撕扯,只是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向后靠回冰冷的石墙,闭上了眼睛。
用这种沉默的、非暴力的不合作,作为他最后、也是唯一的反抗。
两名审讯者对视一眼,似乎对他的反应也并不意外。
他们没有再逼迫,也没有收起羊皮纸和印泥,只是将其留在了石台上,仿佛那只是一个迟早会被完成的例行手续。
然后,他们便如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间囚室,厚重的铁门再次合拢,将拉尔拉达重新投入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之中。
只有那份崭新的、等待签字的羊皮纸,在昏黄的火光下,散发着无声而残酷的存在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