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看着他那副不伦不类的样子,想笑又不敢笑,憋得十分辛苦。
“来来来,先预演一遍!”陆沉舟来了兴致,“假设现在孙巡察使已经到门口了!老彭,你先上!”
彭大虎立刻板起脸,粗声粗气地对着空气喊道:“来者何人?此乃私人产业,闲人免进!”喊完还自己点评,“咋样头儿?够忠厚吧?”
陆沉舟扶额:“…是够的,差点把此山是我开喊出来。语气放软点,带点惶恐,懂不懂?惶恐!”
“哦哦,惶恐,惶恐…”彭大虎努力回忆着害怕的样子,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。
接着,陆沉舟又模拟了如何向“孙巡察使”展示那些“虬龙根”和“万象石”,如何吹得天花乱坠,什么“海外仙山灵气所钟”、“千年海浪冲刷而成”,直把一堆破烂说成了天上少有、地下无双的宝贝。
苏婉儿也试着按照陆沉舟教的,用她那温温柔柔的嗓音,细声细气地抱怨:“…大人明鉴,这北海之地,贫瘠苦寒,盐田产出微薄,还要应付各路…好汉的抽成,实在是入不敷出,民女…民女这账上,都快揭不开锅了…”说到后面,她自己先脸红了,声音越来越小。
“声音再凄惨点!对,带着点哭腔!”陆沉舟在一旁指导,“想想咱们快断粮的时候!”
苏婉儿:“…”
这比算账难多了。
蓝小蝶则演示了如何在“不经意间”摔破一个皮囊,让那“惊魂夺魄散”的“异香”弥漫开来,达到“驱散闲人、凸显此地神秘危险”的效果。演示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,皮囊摔得太狠,墨绿色液体溅了出来,那味道…差点把离得最近的彭大虎直接送走。
“咳咳咳…小蝶!收着点!收着点!”陆沉舟也被熏得够呛,连连后退,“这劲儿也太大了!是想直接把钦差熏回京城吗?”
蓝小蝶吐了吐舌头:“下次注意,下次注意…”
沐晓月自始至终都抱着她的刀,靠在墙边,看着这场闹剧。当陆沉舟模拟到关键时刻,大喊一声“晓月!”,她只需配合地冷冷扫视一圈,那眼神里的寒意,倒是让这场滑稽的预演瞬间多了几分真实的压迫感。
一番鸡飞狗跳的排演下来,众人都是哭笑不得。虽然过程混乱不堪,漏洞百出,但不知为何,原本笼罩在营地上空的紧张和焦虑,确实被冲淡了不少。大家看着彼此笨拙的表演,看着陆沉舟上蹿下跳地指挥,看着那堆可笑的“艺术品”和味道感人的“惊魂散”,反而生出一种“管他娘的呢,跟头儿一起干了”的豁达感。
夜幕降临,篝火燃起。众人围坐在一起,吃着烤鱼,喝着鱼汤。彭大虎还在那儿琢磨怎么表现出“惶恐”,蓝小蝶在跟苏婉儿讨教怎么“不经意”地摔东西,沐晓月安静地擦拭着她的短刃,火光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。
陆沉舟啃着鱼,看着眼前这群手下——憨直的、机灵的、温柔的、冷艳的…虽然没一个着调的,但关键时刻,似乎都还能顶上去。
“行了,都别琢磨了!”他咽下最后一口鱼肉,把骨头扔进火堆,“计划赶不上变化,到时候随机应变!记住咱们的核心宗旨:哭穷,卖惨,显摆,顺便让那孙老头觉得咱们这儿既有点油水,又麻烦不断,还不失…总之,让他觉得咱们是块鸡肋,吃之无味,弃之…嗯,也不太可惜,但总比逼急了咬人强!”
众人似懂非懂地点头。
“散了散了,睡觉!”陆沉舟大手一挥,“养足精神,等着给咱们的孙钦差,好好演上一出!”
众人嬉笑着散去。苏婉儿看着陆沉舟吊儿郎当的背影,无奈地笑了笑,转身去核对明天的物资清单了。沐晓月也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,继续她的巡哨。
陆沉舟伸了个懒腰,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,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慢收敛。
演戏归演戏,闹归闹。他心里清楚,那位即将到来的孙巡察使,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。这场戏,必须演得足够真,足够妙,才能在这北海的棋盘上,为饿狼营争得一线生机。
“孙文焕…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,嘴角又扯出一丝痞痞的弧度,“准备好接招吧,小爷我给你准备了不少呢!”
海风拂过,带着咸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来自蓝小蝶工棚的古怪气味,吹向了未知的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