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说完,隔壁防盗门“咔哒”一声被推开。
沈余欢搀扶着温时念,踉跄地撞进走廊。
温时念整个人弯成一只煮熟的虾,额前碎发被冷汗黏成一缕一缕,唇色白得近乎透明,像是随时会倒下。
江随一个箭步上前,掌心贴上温时念的后背,将人半抱进怀里:“怎么回事?”
沈余欢摇了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我来找师父讨论我新写的歌,结果一进去就看到她躺在地上。”
江随用指腹擦去温时念额头上的冷汗,看见温时念整个人痛得蜷缩起来,两只手死死摁住右下腹,指节泛青。
江随眉心蹙的更紧:“这个位置疼的话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,得快点去医院。”
江随弯腰,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。
女人比她想象中轻,明明170的身高,骨头里仿佛灌了冰渣,一碰就能碎。
江随抱着人走进电梯,金属壁映出她紧绷的下颌:“车钥匙拿了没有?”
“拿了!”沈余欢连忙点头。
电梯门合拢,数字跳动。
温时念在江随怀里轻轻颤了一下,睫毛上挂着汗珠,像将坠未坠的露水。
她气若游丝地开口:“又要麻烦你……”
江随无奈,放软嗓音:“跟我说什么麻烦?省点力气。”
……
到达医院急诊科,温时念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。
“温小姐的家属在吗?手术需要签字。”
江随赶忙起身:“她是孤儿,没有家属,我能签吗?”
“你跟温小姐是……”
“朋友。”
“你可以签字,但后续有什么问题,责任得你承担。”
“好。”
江随接过笔,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护士点点头,转身重新走进手术区。
手术室那两扇银灰色的大门“哐”地合拢,回声像钝刀刮过金属,冷得人牙根发酸。
走廊顶灯白得发蓝,把沈余欢的齐肩短发照出一圈冰凌似的毛边,她盯着门缝,直到那最后一丝光也被掐断,肩膀才轻轻塌下去。
江随走近,掌心覆在她肩上:“别太担心,医生不是说了吗,不是什么大手术,一小时左右就能做完。”
沈余欢在椅子上坐下,把身体重心往墙上一靠,声音闷在口罩里:“我不是担心手术出问题,就是想到师父连帮她签字的家属都没有,心里难受。”
她顿了顿,脚尖蹭着地面:“如果师父不是恰好住我们隔壁,今晚是不是疼死也没人知道?”
江随挨着沈余欢坐下,长叹了一口气:“你师父这辈子就没过几天顺遂日子,有时候我都会想,老天是不是故意,给了她耀眼的天赋,然后把其他东西都剥夺。”
沈余欢垂着头,短发垂下来遮住侧脸,只露出一段被冻得发红的耳尖。
良久,她吸了吸鼻子,伸手去抓江随的手。
那只手比她的大一圈,指节上有些许薄茧。
“没关系。”沈余欢声音轻,却一字一顿,“师父还有我们,反正……反正我们俩就是她的家属,对吧?”
江随偏头看她,眼尾勾出一点笑,反手握住沈余欢,指腹在对方腕骨上重重按了两下,算回答。
头顶的灯忽然闪了一下,走廊陷入一秒黑暗,再亮起时,两人影子叠在一起,像被钉住,谁也没打算先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