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。借着手机微弱的光,我看清了这个房间。不大,墙角堆着废弃的乐谱架和破损的椅子。正中央,一架老式的、黑漆剥落的立式钢琴静静地立在月光投下的惨白光斑里,像一口沉默的棺材。钢琴盖上积了厚厚一层灰。
我走近,掀开琴盖。琴键泛黄,但似乎完好。我试着按下一个中央c。
“哆——”
声音沉闷、干涩,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。
虽然环境瘆人,但总算有个能练琴的地方。我坐下,摊开琴谱,深吸一口气,开始练习比赛曲目——贝多芬的《悲怆》。
一连两晚,相安无事。除了钢琴音准有些偏差,琴键反应迟钝外,并无异常。我甚至开始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。
第三天深夜,我练习一首高难度的变奏曲。到一个复杂的华彩乐段时,手指一滑,弹错了一个关键的和弦。刺耳的不和谐音在房间里炸开。
就在这时!
一个极轻、极冷,仿佛贴着我的后颈响起的声音,钻进了我的耳朵:
“错了。”
是个女人的声音!冰冷,空洞,不带一丝情绪。
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!猛地从琴凳上弹起来,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,豁然转身!
手机手电筒的光柱剧烈晃动,扫过空荡荡的房间。积满灰尘的谱架,破旧的椅子,斑驳的墙壁,还有那扇蒙着厚厚灰尘、映着惨淡月光的窗户。除此之外,空无一人!
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我的后背。幻觉?一定是练琴太累出现幻听了!我拼命安慰自己,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。剩下的练习时间,我如坐针毡,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。
第四天下午放学,我鬼使神差地又去了旧琴房。练琴前,我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硬梆梆的琴凳。在凳面与靠背的夹缝里,我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、纸一样的东西。
我把它抠了出来。是一张照片。巴掌大小,已经泛黄发脆。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蓝白旧校服的女生,坐在一架钢琴前,侧对着镜头,露出清秀的侧脸和淡淡的微笑。她手指轻放在琴键上,姿态优雅。钢琴……正是我眼前这一架!
我颤抖着翻过照片。背面,用一种暗红色的、像是血迹干涸后颜色的笔,写着两行小字:
林晚 2004.3.17
2004.3.17!正是那个林晚学姐死的日期!
照片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。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这不是恶作剧!那声“错了”不是幻觉!
当晚,我硬着头皮继续练习。但今晚的感觉完全不同了。我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,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。我频频弹错音,心烦意乱。
就在这时,摊开在谱架上的琴谱,忽然无风自动,“哗啦啦”地翻页起来!
我吓得屏住呼吸,死死盯着那自动翻动的书页。最终,琴谱停在了最后一页。
那上面,用工整却透着诡异的墨水笔迹,手写着一首曲子。墨水的颜色是暗红色的,在惨白的手电光下,像干涸的血。曲谱的顶端,写着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字:
安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