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时,我的身体停止了透明化,但并未恢复原状。
我成了一个模糊的、半透明的存在,阳光能穿透我的手掌,照出地面的纹路。
我试着离开老宅,却发现无法踏出大门一步,仿佛有无形的墙将我禁锢于此。
村尾秦婆婆的屋子也空无一人,只有一盏熄灭的油灯。
我成了这座老宅新的“看守”,与镜中的秘密,一同困在永恒的黄昏里。
时间失去了确切的刻度,我只能通过窗外天光的变化,模糊地感知到夜晚正在褪去。
当第一缕算不上温暖、甚至有些惨淡的晨光,取代冰冷的月光,从破窗斜射进浴室时,我挣扎着,用那双几乎看不见的手臂,勉强支撑起同样虚幻的身体。
我低头审视自己。
透明化,确实停止了。胸口以下,那令人绝望的虚无感没有继续向上蔓延。但,也并未有任何“恢复”的迹象。我就像一尊被时光侵蚀了千年的琉璃器皿,通体呈现出一种稳定的、挥之不去的半透明状态。皮肤失去了活人的质感和血色,下面的骨骼、血管模糊可见,仿佛一层薄雾笼罩着的人形轮廓。
我抬起一只手,伸向那束晨光。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我的手掌,在我的身体内部留下一种奇异的、微弱的暖意,然后清晰地照亮了我身下地板上积累的厚厚灰尘和一道清晰的裂纹。我能看到光线,能感觉到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温度,但我……无法真正触碰它,也无法被它照亮实体。
我还“存在”,但似乎以一种悖离常理的方式。
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我,我必须离开这里,立刻!离开这间诡异的浴室,这座吞噬了奶奶、也几乎吞噬了我的老宅!
我踉跄着,几乎是飘着穿过了寂静的客厅。我的脚步(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脚步)落在地板上,轻得没有一丝声响。老宅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破败,但那种无处不在的阴冷窥视感,似乎随着镜子的平静而暂时消失了。
大门就在眼前。那扇我几天前仓皇逃入,又绝望返回的木门。
生的希望,近在咫尺。
我用尽全部意念,朝着那扇门冲去——我要出去!回到阳光底下,回到正常的世界!
就在我的身体(或者说,我的虚影)即将触及门板的刹那——
“嗡……”
一声极其低沉的、仿佛空间本身在震颤的鸣响。
一股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力量,像一堵完全透明的橡胶墙壁,猛地将我弹了回来!力量不大,没有造成伤害,却带着一种绝对的、不容逾越的规则感!
我愣住了,不敢相信。再次尝试,更加用力地向前“撞”去。
结果一样。那扇破旧的木门,明明触手可及,中间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、坚固的结界。我无法穿过,甚至连门板都无法真正触碰到。我的“手”在距离门板几厘米的地方,就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柔和而坚定地挡住了。
不……不可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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